能源革命的呼声与暗战

文、图/ 一万 《世界环境》特约记者

就在利马气候大会接近尾声的时候，12月10日，刚好又是“世界人权日”这一天，秘鲁首都利马迎来了一场浩浩荡荡的大游行。数百家NGO组织的成员组成方队，盛装打扮、敲锣打鼓、携着千奇百怪的道具走上街头。

利马市中心的火星广场是游行的起始点，这一天人山人海。蔚蓝的天空下是并不太宽敞的街道和攒动的人群。不仅有高举着呼吁气候公平标语的示威者，一路走一路有节奏地高喊口号；还有印加土著，提着菜篮子抗议气候变化造成食物的减少；更有各种COSPLAY让人眼花缭乱，诸如一袭“死神”黑衣的“反石油派”，手捧沾满油污的海鸟尸体，默默前行……

“人民运动”和“秘鲁土著联合会”是游行最初的倡议者，早在今年3月，他们就策划了包括这次游行在内的“应对气候变化的人民峰会”，在联合国官方气候大会期间，同于秘鲁举行。组织者在各种社交网络，比如 FACEBOOK 的页面上发出呼吁，号召“所有公民社会组织、社会网络、研究中心，以及全体男女公民”共同参与。

活动的倡议者认为，联合国气候大会将要通过的公约将对人类的未来至关重要。在地球已经面临气候变化严峻而紧迫的形势之下，采取行动来改变种种旧秩序已经刻不容缓。他们希望，能通过游行，对官方的会议和世界各国的代表团施加压力。希望他们以人类的未来为念，反思固有的商业模式和经济发展方式，摒弃自己暂时的、对生物圈不负责任的利益，在“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基础上，充分考虑那些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国家的立场，达成一个新的公平有效的气候协议。

除了有示威者和意见表达者，小丑、乐团，也给这次大游行活动增加了不少节日氛围。虽然话题严肃，但在整个游行过程中，场面一直比较和谐，没有混乱或者尖锐冲突的紧张气息。

100%可再生能源

在喧嚣的利马街头，有很多前来参观的中国游客，包括一些中途“翘会”来看热闹的利马大会非官方观察员。由于联合国气候大会的官方语言是英语，而秘鲁是西班牙语国家，这一场民间的盛会更多是用西班牙语在表达。但是，不熟悉西班牙语的观察员对游行者所表达的意愿不会有太多的理解障碍。比如说，那些横幅上画着北极熊，在融化成一小块的浮冰上寸步难行；还画着生病的地球，哭泣的鸟儿，或者满嘴美元的奥巴马和普京……还有很多人手持一米长的牌子，顶端是一颗绿色的心，或者是一颗金黄色的太阳，中间写着“100%”。100%的可再生能源，是这次利马大会期间叫得最响亮的一个口号。不论会场内外，很多环保组织和行业专家都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大声呼吁，希望各国政府拿出决心，改变能源结构，要在2050年，实现可再生能源对化石能源的完全替代。

实际上，请愿和示威并不仅仅发生在会场外，大会会场内也一直是NGO们“行为艺术”的平台。就在游行前一天，一场具体针对壳牌石油公司的请愿活动在会场的F区上演。不同肤色的请愿者排成一个合唱团的形状，有节奏地喊着：壳牌，从沙漠里滚出去！壳牌，从北极圈滚出去！壳牌，从尼日尔河三角洲滚出去！……

石油全产业链的污染让环保主义者们深恶痛绝。从开采时造成的各种跑冒滴漏，到炼油时成为持续性的有机污染源，再到使用时造成的空气恶化，没有一个环节不充斥着对地球、对人类和动物的伤害。而整个产业链，亦是碳排放大户，不断地为改变地球的气候环境作出贡献。

绿色和平的一位观察员告诉记者，人类对化石能源的依赖不可持续，我们希望发起一场能源革命，希望未来的人类依赖100%的可再生能源发展。但是，世界上不少国家还在极力维护自己使用更多化石能源的机会，或者说不愿意为自己一手造成的气候变化买单，使得气候谈判成为一场讨价还价的利益角逐。

“能源革命”的阻力

除了环保组织，可再生能源行业的一些代表者也旗帜鲜明地呼吁，要用可再生能源去革化石能源的命。

全球风能理事会秘书长S t e v eSawyer 告诉记者，他认为，100%的可再生能源不仅可以实现，而且可能比2050年这个时间点更早实现。挪威、丹麦、瑞典等国家，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势头都很好，比重已经占到了主要地位。化石能源行业感到了威胁，因此不断地唱衰对手，并且以他们长期积累雄厚经济实力和垄断地位来对政界、新闻界施加影响。

至于前一段时间有媒体热议德国的风能发展受到了阻碍，难以为继，SteveSawyer 对此嗤之以鼻。他说，不错，他们在发展的过程中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问题，但问题正在得到解决。德国通过立法重新对市场进行调整，太阳能和风能持续发展，已经为75%的人提供了能源保障，并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

中国正以领先世界的速度推动可再生能源的发展，以风电为例，5年间全国增加装机2亿千瓦时，到2013年底，累计装机容量达到3.2亿千瓦时，相当于14个三峡电站。

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催动能源政策乃至电网的相应调整。与其他国家一样，在中国，传统化石能源行业与可再生能源行业的争吵也在持续。

就在利马大会的会场上，有一位代表石油行业和一位代表煤炭行业的专家分别告诉了记者同样的话：风电和太阳能不可能占据主流，因为：第一，成本高；第二，上网不稳定；第三，也会有其他的环境问题。总而言之不像煤炭石油天然气这般“靠谱”。他们均认为，化石能源的基础地位是中国经济持续发展的保障，是中国国家利益的保障。比如煤炭引起的雾霾等问题又如何解决，他们说：“煤炭是要革命，但不是革煤炭的命。”希望通过技术革新和管理加强等手段，减少化石能源的排放量。

而中国风能协会的秘书长秦海岩则对他们的言论表示彻底的不认同。他说，第一，不公平的定价机制掩盖了化石能源的真实成本。2013年煤电的脱硫、脱销、除尘等成本补贴就有一千多亿，这还不算污染的治理成本。同时，大规模应用与成本的降低相互作用，风电、光伏发电成本已接近平价水平。

上网的稳定问题也是一个伪概念，因为电力结构的调整需要整个电网也根据不同电力的特征进行改革，而这个改革现在受传统势力的影响举步维艰。至于风电的环境影响，就不要和火电比，都不用多做解释。

秦海岩说：“我们总是低估新事物发展的潜力，1980年，麦肯锡预测，到2000年，美国移动手机拥有量90万部，而实际上是1.09亿部。所以我坚信，一场能源革命很快就会到来。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人类的长远利益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