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年前杀人迷案：一个女人名节多残忍

2003年1月底，一个飘雪之夜，河南汝南县城关镇发生了一起迷案：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男子被杀，凶手逃之天天。而据警方随后的调查，证明当时22岁、即将当新娘的女护士姜美娟，与这起惨案的发生有着密切的关系。此后，凶手在外逃过程中给警方写信，称被害者欲强奸姜美娟，自己出于见义勇为，才失手杀死了被害人，而被害者家属却称凶手是因为吃醋，才残忍行凶。真相到底如何？8年后凶手落网，姜美娟的证言将决定凶手的生死。她会站出来作证吗？她的证言是否会让凶手脱罪？

雪夜险遭强暴，目睹惨案她吓得掩住房门。

2003年1月28日，农历腊月二十六晚上约9点，天空飘着雪花。在汝南县城关镇老家过年的姜美娟，给住在镇东的同学聂磊打了个电话，说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让他过来谈谈。聂磊一口答应了。

时年22岁的姜美娟，毕业于河南医科大学高级护理大专班，当时刚在郑州一家医院上班。实习期间，她与该院医生王友信相恋，这次提前带他来老家过年。腊月二十六这天，她父母带着弟弟去驻马店亲戚家喝喜酒。舅舅邀请她和王友信去吃饭。吃完饭，王友信留在那里跟亲戚打麻将，她就先回了家。

姜美娟和聂磊是中学同学。上高二后，聂磊辍学去登封塔沟武校学习武术，毕业后去广东一家台资电子厂当了保安队长。姜美娟上大学期间，聂磊一直拼命追求她，都被姜美娟拒绝了。她有男友后，聂磊仍不放弃。这次，她携男友回老家过年，他还是频频发短信纠缠，姜美娟怕伤害到她和男友的感情，想趁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约聂谈谈……当晚，聂磊到了姜家。姜美娟让他坐下，严肃地称，她和男友已定好在“五一”结婚，希望聂以后不要再纠缠她，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聂磊听不下去，因晚饭时喝了不少酒，他带着几分醉意低吼道：“要我走可以，但今晚你必须是我的！”说着，他竟冲上前，双手铁钳一般牢牢箍住姜美娟，发疯一般把她向卧室拖。姜美娟拼命反抗，大声呼救！见姜拼死不从，聂磊的面孔突然变得无比狰狞，他左右开弓，姜美娟被打得嘴角流血，脸颊肿得很高。随后，他将姜美娟压在床上，姜仍以手相搏。反抗中，她咬住聂磊的大拇指，死不松口，趁聂磊松手，她跳起来，向门外逃去，边逃边向东头喊道：“昝青龙，救命！”

昝青龙是姜家邻居，也是姜美娟的初中同学，他家开了一个家具厂，两年前结婚，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当晚姜美娟从舅舅家回来时，两人还打过招呼。此时，昝青龙家开着电视，他听不见姜美娟的呼救声。聂磊很快追了出来。姜美娟害怕被他捉住，就围绕门口的弛塘奔跑起来。奔逃数圈，眼看聂磊就要抓住她，她竟不顾一切地跳进池塘，塘水很快淹没到她的腰部。当晚零下六度，水面上已结着薄冰，塘水很快浸透她的衣裤，姜美娟冻得浑身发抖。在水里呆了四五分钟，她冻得实在受不了，只得趟水向南面竹园处上岸。刚爬上岸，聂磊就从竹林里跳出来，姜美娟只得再次跳进池塘，但只在水里呆了两分钟不到，她冻得只好趟到池塘西岸，被聂磊拽扯上岸。随后，聂磊反剪她的双手，推搡着往家走去。

到了院门口，姜美娟突然挣脱他，一把抱住院门口一棵杨树。无论聂磊怎么撕扯和踢打，她死抱住杨树坐在地上，再次声嘶力竭地呼喊：“昝青龙，救命！”

四五分钟后，咎青龙终于出现在院门口。见聂磊正在撕扯姜美娟，他上前去掰聂的手，却被聂磊飞起一脚，正踢在眼睛上。昝青龙感觉右眼球疼得像爆炸一般，他立即蹲在地上，捂住眼睛。等他立起身体时，姜美娟已被聂磊连搂带抱地拖进屋里。屋里很快传来姜美娟惨不成声的呼救：“青龙，快来救救我！”昝青龙明白危险正在发生，他热血上涌，几步冲进屋里，一把揪住聂磊的衣领，吼道：“你再不放手，我非把你送进大牢不可！”聂磊被吼得酒醒大半，他松开手，愣了片刻，突然跪在姜美娟面前，自抽耳光，不停道歉！见事情得到解决，昝青龙走开，姜美娟突然哽咽失声：“这事要是被我男朋友知道了，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聂磊听后喊了一句：“这事只有我们仨知道，你放心，我去让昝青龙闭嘴！”说着，他爬起来，就向昝青龙追去：“停下，我有话跟你说。

刚跑出姜家院门的昝青龙，迟疑着停下，聂磊上前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记勾拳，昝青龙一下被打翻在地。聂磊对着他又踢又踹：“谁要你多管闲事！今天的事你要是透出半句，老子就要你的命！”见聂磊气焰嚣张，昝青龙爬起来对骂。很快，两人扭打成一团。

昝青龙哪是曾在嵩山练过武术的聂磊的对手，他右眼被揍得肿成一道缝，身子一歪，靠在一棵杨树上。聂磊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将他顶在树上，卡得他几乎窒息，挣扎中，他感觉后腰被硬物硌得生疼，突然意识到，他腰带上别着一把匕首！——原来，当晚，昝青龙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父母在家具厂值班，独自在家的他就借了邻居李德友的匕首，宰杀掉三只野兔后，就把木板立在院门口，在大雪中练飞刀。练完刀，他把匕首插进刀鞘，往腰间一插。

此时，他右手从腰带上抽出匕首，左手一推，一刀捅在聂磊的小腹部。聂磊疼得大喊一声，松开双手，昝青龙冲上前又是两刀，脚下的雪地被染红了……

名誉和正义谁更重要 隐瞒真相代价巨大

姜美娟亲眼目睹了这血淋淋的一幕。原来，见两人在院门口打起来，姜美娟害怕闹出人命，就从家里跑了出来，想把两人拉开，但此时聂磊已捂着肚子摔倒在雪地上，她吓得赶紧退回家，并插上院门。

很快，外面有人喊：“杀人啦，杀人啦！”几分钟后，又是一片呐喊：“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随后，姜美娟躲在家里，换掉了湿透的衣服，清洗了脸上的伤肿，脱衣上床躺下。两个小时后，她听见男友在外敲门：“美娟，你睡了吗？”姜美娟心里十分慌乱，她赶紧起床开门，强作镇定问：“你怎么才回来？外边怎么了，乱糟糟的？”王友信拉亮电灯，气喘吁吁地说：“住在咱东头的昝青龙把一个叫聂磊的小伙给捅了，昝青龙跑掉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原来，王友信、聂文国和蒋学成打完麻将回来，听见有打斗声，三人赶紧跑过来。他们赶到现场时，发现聂磊腹部中刀倒地，就立刻拨打了110和120。随后，聂磊家人赶到。昝青龙已逃得不见踪影。。120急救车把聂磊拉到汝南县人民医院急救。警方控制了案发现场。王友信心里困惑，因此回到家后就向姜美娟询问。姜美娟却称不知道。王友信见她的脸肿了，就问怎么回事？姜美娟赶紧掩饰说回来时路滑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把脸跌肿了。见男友半信半疑，她赶紧说：“我头疼得很，要休息了，你也休息吧。”说完，就回卧室了，心里乱糟糟的，不知怎么办好。

第二天一早传来消息，聂磊被刺致左肺、肺动脉、主动脉破裂引起大失血，抢救无效死亡。聂磊家人和几十个亲戚冲进昝家，逼昝父昝母交出凶手！昝父昝母连称他们不知情，聂家人悲愤之中一拥而上，把昝家砸得稀里哗啦。随后，汝南警方对此案展开调查。当警方调查到姜美娟时，想到聂磊已死无对证，昝青龙又逃亡在外，且自己和王友信正谈婚论嫁，如果她说出真相，只怕不但不能洗清自己，反倒惹火烧身自取其辱，很可能两人的婚事就泡汤了，因此，姜美娟对警方称当晚她已休息，并不知情。因当晚雪下得很大，姜美娟和聂磊在院子里外的搏斗痕迹，早被大雪掩埋干净，因此，汝南警方对她的证言并未怀疑。

见警方调查几天没有结果，大年初一，聂家人竞把聂磊的棺木直接抬进昝家客厅，并披麻戴孝，哭闹不休。害怕激化矛盾，汝南县警方只得劝解昝青龙父母带着儿媳和孙子孙女搬离住宅，并向聂家承诺尽快破案，将昝青龙捉拿归案！

在家过了几天胆战心惊的春节，姜美娟与王友信立刻返回郑州上班。每到晚上，她总在被人追杀的噩梦中惊醒。以前性格开朗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形神日渐憔悴。女友突然变成这副样子，王友信以为她是受了那场惨案的惊吓，就给她请了病假，原来定好的婚期也只得往后推。为让她恢复健康，他每天下班后购买蔬菜和肉蛋，亲自下厨，给她做营养餐。经大半年休养，姜美娟的状态稍微好转。2003年国庆节，两人在郑州举行了婚礼。王友信还准备带她去美国夏威夷度蜜月，婚假、签证和行程都安排好了。不料，正当他们准备外出时，汝南警方突然来郑州找到他们。

原来，几天前，汝南县公安局一名副局长收到一封特快专递，信件是从河南南阳发出的，信件的署名人正是在逃犯昝青龙！在这封快件中，昝青龙描述了聂磊欲强奸姜美娟，姜向他呼救，他从聂磊的魔爪下救出姜美娟的详细过程。昝称他非但没罪，还是一名应该表彰的英雄，他捅出的三刀是正义的三刀！他之所以逃跑，是因为恐惧聂家宗族势力的庞大，如果他不逃走，非被聂家人抓住打死不可。汝南警方对这封信的真实性存疑，他们一边派出警力前往南阳抓捕昝青龙，一边派警员来郑州找姜美娟了解案件真相。

姜美娟闻听后脸色苍白，她本能地觉得如果承认昝青龙的说法，“丑闻”一旦曝光，将陷她和婆家双方家人于难堪和羞辱，并有可能毁掉她的婚姻。斟酌再三，她称自己第一次并未说出实话，真实情况是案发当天，她和聂磊在自己家院门口言语上起了争执，聂磊辱骂她，昝青龙从中调解，与聂磊发生冲突，因两人当晚都喝了酒，昝青龙持刀捅死了聂磊。至于昝青龙所说的她被聂磊侮辱，昝见义勇为，才失手杀死对方的事，姜美娟称那是昝青龙的“谎言”。

汝南警方赶赴南阳抓捕昝青龙失败，信上所谓的“真相”无据可查，警方尽管对姜美娟的第二次证言存疑，但也只能警告她如果作伪证，将来一旦案情查明，她将要负法律责任。姜美娟为了掩饰耻辱的一幕，最终仍一口咬定，自己所说皆为事实。

姜美娟之所以要隐瞒真相，原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受伤害，但她的证言却适得其反，聂家人得知她的证言后，反认为她与昝青龙肯定有染，否则昝为何仅因她与聂磊有了几句争执，就跳出来抱打不平，并杀害聂磊？很快，这种推断演绎为一个结论：姜美娟和昝青龙偷情，被聂磊撞破，昝青龙为掩饰“丑事”曝光，才杀害了聂磊。一个施暴者竟变成一个无辜受害者，救了自己的昝青龙被迫外逃，自己也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帮凶”，姜美娟真是欲哭无泪！

不但如此，愤怒的聂家人还将矛头指向姜美娟的父母，甚至对姜家大门泼粪。忍受不了聂家疯狂的举止，姜美娟父母只得东躲西藏，弟弟也因此辍学。见原本幸福的家人竞遭此劫难，姜美娟痛苦、内疚。她整天提心吊胆，浑身乏力，月经也不正常。后经专家确诊，她内分泌失调，患上了免疫系统疾病，一直无法怀孕，痛苦之下，她甚至好几次试图自杀。王友信一直坚信妻子人品纯正，对她疼爱呵护，他还将岳父一家接到郑州东郊的燕庄，帮岳父开了一家小超市，将妻弟送到技校学习厨艺，日后成为一家四星级酒店的二级厨师。在他细心调理下，2009年8月，夫妻俩在北京一家医院通过试管婴儿技术，生下一个8斤重的儿子，姜美娟脸上总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良心战胜怯懦，8年前的雪夜迷案真相大白

2010年3月，姜美娟父亲突然领来一位颤微微的老人和一个瘦弱不堪的小男孩。老人是昝青龙的父亲昝良才，小男孩是昝青龙的儿子。原来，昝良才因不堪聂家人大闹，住到县城家具厂，聂家人又闹到家具厂，不到半年，家具广就垮了。因不堪骚扰，一年后，昝青龙的妻子把一对双胞胎儿女扔给老人，离家出走，再也不知去向。昝良才老两口只得带着孙儿孙女四处流浪。2006年初，他们来郑州收废品，赚的钱还不够糊口。孙子又因长期睡工棚得了风湿性关节炎，膝盖僵硬得连路都走不成了，听说王友信会针灸，老人才带着孙儿前来求助。听完昝青龙一家的辛酸遭遇，姜美娟内心痛楚不已。此后，王友信坚持使用中药，辅助针灸，给老人的孙子治病。经一年治疗，孩子病情渐愈，老人千恩万谢。这件事让姜美娟的良心稍微得到一些抚慰，但她每每想起昝青龙和他一家的遭遇，她就没法得到轻松。

2011年11月25日，昝青龙在新疆伊犁自治州落网。原来，昝青龙在逃亡途中，上网查询相关法律条文，觉得自己应当属于正当防卫，便把当天案发的详细经过写成信，快递给汝南县公安局负责人。随后，他四处流浪。2004年底，他化名“司林”，经人介绍，到位于伊犁的新疆建设兵团农七师131团6连，当了一名推土机司机。他工作努力，很快成为农场的先进标兵。逃亡期间，他从来不敢外出，除了干活，就是呆在屋子里。时间到了2011年5月，昝青龙已在外逃亡8年，他给一位本家兄弟写了一封信，询问父母和妻儿的情况，就是这封信暴露了他的行踪。这年11月25日，伊犁农七师公安局行动技术支队根据汝南警方的线索突然出动，将化名为“司林”的昝青龙抓获，随后，警方把他押回汝南。昝青龙对8年前杀害聂磊的事实供认不讳，但他一口咬定自己属于见义勇为，至少也是正当防卫。

昝青龙被押回汝南后，聂磊家属联名300余人，要求判处昝青龙死刑，立即执行。此时，聂磊死亡，昝青龙的口供又是孤证，因此另一名当事人姜美娟的证言就显得尤为重要，甚至决定昝青龙的生死。昝良才老两口得知案情后，就急急忙忙赶到郑州，磕头哀求姜美娟作证相救！想到作伪证涉嫌犯罪，姜美娟坚决否认，昝良才夫妇含泪相扶着蹒跚而去。

此后，昝青龙逃亡8年的悲惨情景，昝家所承受的苦难，在姜美娟的眼前交替出现。一个月后，她因实在难以忍受内心的煎熬，终于将8年前那桩耻辱和昝青龙相救的一幕向丈夫和盘托出。王友信震惊之余却又释然。得知妻子当初隐瞒事实的真实想法后，王友信原谅了她。想到昝青龙为营救妻子持刀伤人，进而家破人亡，现在又面临死刑，他再也顾不得心中的恐惧和难堪，决定陪同妻子找汝南警方说明真相。但他又害怕妻子涉嫌伪证罪，于是鼓起勇气，将这起杀人案的真相告诉了河南省一著名刑事辩护律师，并向该律师请教对策。该律师认为：所谓涉嫌伪证罪，是指在刑事诉讼中，证人、鉴定人、记录入对与案件有重要关系的情节，故意作虚假证明、鉴定、记录，意图陷害他人或者隐匿罪证的行为。从姜美娟两次证言来看，尽管她作了虚假证明，但只是为了自保，陷害他人的意图并不存在，如果她主动说明情况，可在一定程度上补救和修正她前两次“隐匿罪证”的行为，因她将功抵过，公安机关未必一定会追责。

在律师的建议下，2012年元旦，王友信陪同妻子去汝南县公安局说明了真相。鉴于案情重大，汝南警方随后五次传讯姜美娟，她的证言一直没变。因姜美娟和犯罪嫌疑人的口供，在很多细枝末节上能够互相印证，这起逾时8年、扑朔迷离的迷案终于水落石出！

2013年5月底，昝青龙故意杀人案在河南驻马店市中院不公开审理。咎青龙的辩护律师在法庭上认为：昝青龙之所以引发对方的疯狂报复，仅因为其阻止被害人对邻居女孩施暴，这是一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应该表彰；而当被害人对昝实施打击报复时，昝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不受侵害，才持刀自卫，这是正当防卫。另，昝归案后认罪态好。律师因此提出应当对昝无罪释放。公诉人却认为，尽管被害人有一定过错，但昝青龙捅出第一刀致被害人腹部受创后，被害人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进一步施害的能力，昝青龙却又捅出另外两刀，致受害者当场死亡，其行为已涉嫌故意杀人。最后，驻马店市中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昝青龙有期徒刑九年。而鉴于姜美娟作伪证事出有因，且主动找到公安机关说明真相，并对其违法行为痛心疾首，公安机关在批评教育后并未对其作出处罚。

至此，这起扑朔迷离的雪夜杀人迷案总算尘埃落定，姜美娟心情轻松了不少，但是每每想起来，她还是后悔这个时间来得太晚了，让昝青龙付出了无法承受的代价。她庆幸大义的丈夫最终让她说出了真相，也庆幸自己良心的力量最终战胜了怯懦！

（昝青龙为真名，其余为化名）

（转自：《知音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