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海外的中国“枪手”

文／朱曼 盛梦莹

2013年11月28日，4名中国“考神”因涉嫌伪造护照、当“枪手”替考托福，在韩国考场被刑事拘留。这并非他们首次出国替考。近年来，越来越多中国替考者的身影活跃在国际考试舞台上。一方面，到别的地区和国家展示自己的英语考试技能、替人当“枪手”已成为一些人的新型牟利手段；另一方面，中国监考体系的日渐缜密与规制的严苛，也是促成“枪手”转战海外的原因之一。

中国“考神”在韩国被捕

在韩国，替考现象并不少见，但往往是在事后从监控中被发现，而发生在2013年11月的现场识破替考骗局案件在韩国尚属首次。

2013年11月23日，在韩国首尔钟路区的一场托福考试中，监考人员发现异常现象：一名考生进入考场，确认身份后借故去洗手间，趁人不备与替考者互换衣服，当替考者走入考场欲偷梁换柱继续考试时，被监考人员发现。随即，监考人员报案，首尔警方介入调查此案。

警方证实，该替考团伙有4个人，身份分别是中国新闻媒体机构工作人员、名牌大学博士生、英语系高材生和计算机程序员。编造理由在考试期间去卫生间的被替考者L承认聘请枪手是为获得托福高分用来申请海外名校。L在2013年10月通过网络与北京某高校的一名博士生S取得联系，两人谈妥L付费170万韩圆（约合人民币1万元）并承担S前去韩国的交通费和住宿费，以换取其代考。不料，他们在考试现场掉包时被识破。团伙中的另一人J某交代，她主要利用QQ等网络通信工具寻找和联系需替考者，替考的费用从40万～170万韩圆不等。获得被替考者的个人信息后，他们通过伪造护照或在被替考人护照上修改、添加替考者照片的方式在考场上蒙混过关。用这样的方法，他们在菲律宾、泰国等地屡试不爽。但是，百密一疏．他们在频繁替考行迹中的一个细节让美国教育评价院(ETS)发现端倪，护照上过于粗劣的韩国签证页也露出马脚。

由于相同末尾4位数的考试缴费信用卡及邮件地址连续数月在多个国家出现申请参加考试，这一蹊跷的现象在美国教育评价院对考生个人资料进行审查时被发现。美方怀疑这其中可能存在替考行为。于是，美方事先及时通知了韩国的国籍犯罪调查队。因此，韩国警方在此次考试期间便对重点对象进行特殊关注。4名“枪手”撞到枪口上，纷纷落入法网。

最终，4名“枪手”以涉嫌妨害业务和使用伪造的私人文书罪名被韩国首尔中央地方检察院提起拘留起诉。

中国“枪手”转战海外

事实上，中国的替考市场早巳火爆“繁荣”。专职中介公司经营上百种替考科目，从升学考试到资格证考试，林林总总。费用也是明码标价，大学英语六级包过4000元，雅思6.5分2.3万元。供职于这个行业的替考者也是个个实力雄厚，或留学归来，或行业精英。如今，越来越多的替考者放弃国内而转战海外市场，这其中另有他因。

面对作弊手段日益高新的替考现象，中国的监考体系也在日渐缜密。考生进入考场，往往需要反复核对证件照、询问信息并比对。而相对中国而言，外国的监考体系还不够完备。中国的替考者抓住这个可乘之机，与需要替考的考生结成同盟，上演着一幕幕海外替考闹剧。

中国的许多考试联网机制也成为将替考现象驱逐海外的重要原因。如雅思考试，在中国的32个省份均联网，任何一名考生一旦被发现作弊，即刻列入黑名单，该名考生在国内参加考试的资格会被取消。但是，这样的联网并没有覆盖全球。于是，转战海外成为黑名单里的考生的无奈选择，而他们的这一举动又牵动替考团队的外流。越南、泰国、新加坡、韩国、中国澳门和中国香港等国家和地区成为替考联盟的首选地。跨国替考也成为许多中介公司的新业务。中介公司往往会一次安排多名考生携带“枪手”前往考试目的国或地区，一路的食住行费用均由考生承担：除此之外，考生还要在成绩出来后付给替考者和中介公司相应的费用。为避免成绩出来后考生“逃单”，中介公司要预先扣留考生的身份证和某些个人资料，以备“逃单”时将其公开或举报。这已成为“行规”。

越洋替考面临严厉惩戒

当越来越多中国替考者的身影活跃在国际考试舞台上时，中国学生强大的应试能力彰显于世，而这一替考乱象也引起越来越多的国家的关注。除了出口的“枪手”外，许多在各个国家留学的中国学生也在业余时间为同胞或别国学生做起替考服务，以赚取外快。他们在各类社交网站或手机应用上发布信息寻找雇主，国外中文报纸上的有关替考广告司空见惯。特别是雅思、托福考试——作为海外高校要求母语非英语的国家的学生升学时所必须提交的成绩，成为海外替考乱象的重灾区。

虽然某些国家的监考和侦查体系不甚严格，但是，替考现象一经发现，事后的惩戒体系却十分严苛。

2012年5月，在英国剑桥大学达尔文学院留学的巾国高材生余俊骅因持有伪造护照替非法移民考英语而被判刑一年。2012年2月，同样在英国留学的一对中国留学生夫妇Z某和Q某也因代替非法移民者考英语而被起诉。在英国法律中，替考行为属于诈骗罪，替考“枪手”会在服刑期满后被驱逐出境。

2002年5月，美国发生一起严重的托福考试作弊事件，美国执法部在13个州以及首都华盛顿共逮捕58名作弊的外国留学牛。所有被逮捕的学生都被以阴谋欺诈罪指控。这样的指控如果成立，最高可判处5年监禁和25万美元罚款的处罚。美国认为在托福考试巾作弊是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

2010年5月，一名18岁的中国内地学生因持假身份证替中国香港地区考生应考美国大学入学考试并收取2500港元替考费，被香港观塘法院以串谋诈骗罪判处入监半年。此外，在2012年2月的一场托福考试中，有3名男生因涉嫌用假身份证明文件应试而被警方调查。中国香港向来被内地看作是“代考地点最多”和“最适合代考”的考点。但是，其《刑事罪行条例》却对替考行为作出极为严苛的规定。任何人制造虚假文书或知道、相信其为虚假文书而使用，并意图诱使另一人接受该文书，即属违法行为，循公诉程序定罪，最高可判处监禁14年。

相比这些国家和地区，中国内地对替考现象的处罚就显得有些温和。根据《国家教育考试违规处理办法》规定，考生的作弊行为仅属于“违纪舞弊行为”，处罚的措施则为使其所报名参加考试的各阶段、各科成绩无效，另外依据情节轻重，取消其在一定期限内参加考试的资格。如停止其在1～3年内参加该项考试乃至各种国家教育考试的资格。而对于“枪手”，则没有明文规定的惩罚措施。

可见，无论是考场上宽松的监管体系还是作弊后不够严苛的惩戒体系，都给替考市场的规制造成强大阻力。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虽然监考产品在与作弊产品此消彼长的竞争中略胜一筹，但规制考试氛围只依靠科技的发展提供一个安全的考试环境远远不够。监考和惩戒必须双管齐下，为各类考试提供一个密不透风的屏障。当然，对正处于求学路途上的莘莘学子采取及时、必要的教化措施，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只有市场的需求被打断，整个替考利益链条的运转才会难以为继。如此，才能使考生踏实学习，让考试发挥其应有的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