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闺蜜形象的呈现——以戈夫曼的“戏剧论”为视角

孙嘉吉

【摘要】“闺蜜”作为女生之间交往的一种特殊群体，是人际交往中的一个圈层。戈夫曼的“戏剧论”从人际传播的角度出发，指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都在扮演着各种角色，并且“每一个人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实际是由他人（社会）的期待来限定的”。“闺蜜”在维持其个人或整体形象方面所采取的方式与其他剧班群体的表现方式是有所区别的，同时，在新闻传播领域很少有对于闺蜜这个群体的研究。本文从闺蜜的定义、闺蜜作为个体的自我呈现、闺蜜作为整体的剧班表演三个方面进行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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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闺蜜形象戏剧论表演

“闺蜜”作为女生之间交往的一种特殊群体，是人际交往中的一个圈层。戈夫曼的“戏剧论”从人际传播的角度出发，指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都在扮演着各种角色，并且“每一个人在社会中扮演的角色实际是由他人（社会）的期待来限定的”。①“剧班”是“戏剧论”中的一个概念，指“与个体表演者相对的另一基本表演单位”。②“闺蜜”这个称呼，既可以表示几个女性好朋友之间的一方，即个体，又可以代表整个好朋友关系，即整体。为了塑造出符合他人期待的“闺蜜”形象，“闺蜜”必须进行角色扮演以期达到在他人面前表演出完美的形象的目的，所以无论“闺蜜”是作为表演个体而存在还是作为“剧班”整体而运行，其都存在着“前台”表演和“后台”掩饰的现象，并且这种现象有着不同于其他群体表演的特殊性。本文以戈夫曼的“戏剧论”为理论基础，分析“闺蜜”是如何向观众呈现他人期待的形象，并为保守秘密、保持整体形象的对外一致性而处理相关表演的。

一、闺蜜的定义

“闺”在辞海里的解释有“女子的卧室”一义，而“蜜”则代表着“蜜蜂采取花液酿成的甜汁。亦比喻甘美”。③闺蜜是一个新造词，对于这个词语的形成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闺蜜’是‘闺密’的谐音，而‘闺密’则是从‘闺中密友’缩减而来”；第二种是“直接从‘闺中密友’类推出‘闺中蜜友’，再缩略为‘闺蜜’”。④无论哪种解释都表示着女生之间十分要好、融洽的关系。闺蜜关系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这种友谊比普通朋要深厚得多，它不同于男生之间的“哥们儿”关系，与“死党”关系也有区别。闺蜜这种互相关心、依赖，彼此不能离开彼此的关系，是作为一种特别的社会群体而存在的，其使他人感受到的这种关系的外在形象是由其中的每一个闺蜜来共同呈现的。

二、闺蜜作为个体的自我呈现

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会扮演各种角色，如扮演父母、子女等，不管人们在社会中处于何种位置，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多重身份符号。带着自己的身份符号，人们处于一种剧中表演的状态，这种表演并不是指呈现出来的都是虚假的事情，而是指为了符合角色的公认形象以及履行角色的义务而应遵守的规则。芮必峰教授指出“带着‘假面具’表演的意义不完全在欺骗，它还具有约束真实自我所固有的冲动、不安、随心所欲等非社会化因素的作用。”⑤“戈夫曼从‘角色’这一社会学的重要概念出发，将过于被动的角色‘执行’转换为强调主动的角色‘扮演’（即‘表演’），并倾注较多笔墨探讨互动中如何避免表演的崩溃，以达致良好的表演效果。”⑥当处于一种特定的情境之中，闺蜜们在呈现角色扮演时会出现如舞台表演前排练不充分一样的情况，导致公认形象的维持出现危机，这就需要动用一些表演技巧来维护闺蜜形象的一致性。

1、个人前台表现关系

在戈夫曼的“戏剧论”中，他指出在表演中是有一个前台的，即“个体在表演期间有意无意地使用的标准类型的表达装备。”⑦前台中有“舞台设置”，即“表演中所需的一切装饰物等”。⑧而“个人前台”的组成部分有“地位标记、服饰、性别、年龄、身材与外貌、仪表、言谈方式、面部表情、躯体姿态等”⑨。作为个体的闺蜜，她是闺蜜圈中的一员，她的形象是代表着整个闺蜜圈的，在与其他闺蜜交往以及与圈外人交往的过程中，处于前台的她利用一切个人前台的组成部分来维持其自身的形象。若其中一个闺蜜与闺蜜圈外的朋友圈相处，当她谈及与闺蜜有关的事情时，一些细微表达的流露都可能使他人感受到闺蜜关系的发展情况，若是恰好闺蜜关系处于暂时的不融洽状态，为了掩盖住当下的情况，就需要通过各种行为、语言符号来进行一种“表演”。

2、标记符号强化关系

然而，即便闺蜜关系非常融洽，要想更好地证明这一点就不得不需要各种“标记”来强化确定的事实。在戈夫曼的“戏剧论”中“标记”是一种符号行为，好比比赛裁判为了维护其判决的严肃性与正确性，就必须“果断”作出判决并无视各种争议。没有这些“标记”，虽然事实会存在，但这种确定的事实可能仍然会模糊不清。闺蜜之间为表示她们的感情深厚，需要一些“标记”符号来强化她们之间的关系。她们可能会穿戴或使用相同或相似的物品，例如穿闺蜜服、背闺蜜包、撑闺蜜伞等等。她们还会互相起昵称，以显示她们不一般的关系。利用这样一些“标记”使他人更加确定她们是闺蜜关系且感情很好。此外，他人会从闺蜜之间是否一起行动来判断她们的关系亲疏，例如，吃饭是否坐一起、上课、开会是否坐一起等等。这就使得闺蜜要用这些他人期望的“标记”来继续强化其现有关系。

三、闺蜜作为整体的剧班表演

当闺蜜作为一个整体时，它就成为戈夫曼所谓的“剧班”，即“一组在上演单一常规程序中协作配合的个体”。⑩因为“剧班”要维持一种特定的情景投射，所以剧班成员需要密切合作。为维持整体的形象，剧班还需要进行一系列的印象控制，对于在树立印象中出现的意外事件，还需运用各种表演技巧去处理。

1、前台表现

闺蜜之间的关系作为一种符号象征，表现出的是闺蜜间如胶似漆的友情，在建构的过程中需要在他人面前始终保持这种形象的一致性。无论当下是否有矛盾，在表演的前台区域都要进行印象控制。闺蜜剧班在前台的这种表演是呈现给观众看的，观众是接收到闺蜜传递的信息的群体，他们是日常生活中与这群闺蜜接触的人。当闺蜜剧班中的一个成员在观众面前犯错误时，其他剧班成员要抑制住当下指出其错误的冲动，直到观众不在场时再进行纠正。因为不能因此而破坏之前塑造起来的闺蜜形象。

闺蜜们在特定的区域中表现出来的区域行为会出现一种“装作正常”的行为，这个和戈夫曼提过的“装作工作”——“工人们时刻准备着造成此时正在努力工作的印象”⑾的行为有异曲同工之处。闺蜜之间难免会出现不愉快，再要好的闺蜜也有关系僵硬的时候，但与普通朋友不一样的是，这种僵局一般不会持续很久且终归都会以和好为结局。有时彼此的不愉快只是一时的赌气，而这种状态是不希望被观众看见的，所以闺蜜们处于他人存在的前台时会极力保持她们之间的正常关系，不让观众发现蛛丝马迹。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观众面前闺蜜们的关系一直很亲密，几乎很难发现她们之间是否有矛盾。

2、后台掩饰

“后台区域或后台可以定义为一种相对于特定表演的场所，在那里，有意与表演所促成的印象相矛盾是一件自然之事。”⑿相对于闺蜜们上演表演的前台区域，后台是她们卸下包袱，无所顾忌的区域。在后台里，多得是不能在前台显露的各种秘密，是属于闺蜜圈的专属地带。

表演者是不允许观众擅自闯入后台的，前台与后台之间有严格的控制。闺蜜群也是如此，在后台里她们很可能与前台角色不符。在前台，她们表现得光鲜亮丽，无忧无虑，好似生活中只有欢笑，然而当踏进专属于她们的后台，她们也会有抱头痛哭、互诉衷肠的时刻，也会有各种失意，彼此安慰的时候，只不过这种悲伤的心情是不会被放置在前台给观众知晓的，她们给观众塑造的印象只会是观众所期待的美好的景象，在女生闺蜜的想法里，她们是不会把自己难过的样子给别人看的。

值得一提的是，她们转换于前后台的那个瞬间，是将表演发挥到极致的。也许前一晚陪一个失恋的闺蜜喝了一夜酒，一起痛哭了整晚，但当新的一天来临时，她们不得不恢复正常生活，去学习或者工作，再从她们的住处进入公共区域（学校或者公司）时，笑容已挂在嘴边，疲惫藏在脑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而当结束在前台的表演后，在跨入后台的瞬间，她们再次回归最真实的状态，把日常生活中没有表现出的辛酸向闺蜜们吐露。实际上，只有处于后台这种私人空间时她们才会把日常生活中的烦恼表现出来，也只有在与闺蜜的倾诉中这些烦恼情绪才能够得到缓解。所以闺蜜群对于女生来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即使前台表演得再美好后台里也藏着她们自己才知道的辛酸，即使后台再忧伤，当她们转换到前台时依然会给观众留下闺蜜间的欢乐印象。

3、表演原则

在管控后台秘密与保持闺蜜关系方面，闺蜜剧班的表演有三个原则。第一，闺蜜剧班中会有“导演”角色来指导和控制戏剧行为。闺蜜中的性格会有强势与弱势的差异，而往往强势性格的闺蜜担任着闺蜜剧班中的导演一职，使闺蜜这出戏始终保持对外的一致性。闺蜜中的导演肩负着使表演不适的成员重新与剧班表演协调一致的责任，“警报信号”往往就是导演发出的，她还需分派角色和每一角色使用的个人前台。第二，闺蜜剧班中不允许一个闺蜜个体既加入闺蜜剧班又加入观众行列。作为闺蜜中的一员，她是有义务保守闺蜜间的秘密的，然而若是她加入了观众的行列，当她与观众处于一个角色，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忘记自己的闺蜜身份而将闺蜜间的秘密泄露出去。第三，闺蜜剧班一般不接受新来者。闺蜜们会和与她们价值观相似的个体或群体交往，但即使再投机，也已经很难将新的女性朋友纳入原来的闺蜜圈。闺蜜圈一旦形成，闺蜜之间的依赖和信任就无法被别人取代和超越，如果接受新来者就很有可能冒着秘密被泄露的危险，新来者的信任度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提升，新来者也最易变成叛变者。

结语

戈夫曼的“戏剧论”是将整个人类角色放在生活大舞台上进行表演，闺蜜角色作为诸多角色中的一个部分，它的形象呈现是具有其自身的独特性的。通过用戈夫曼的“戏剧论”来分析闺蜜形象的呈现，发现闺蜜塑造的自我形象是被限定于他人的期待之中，日常生活中呈现出的闺蜜关系往往是通过各种表演来实现的。她们为了保持惯有的公认闺蜜形象，不得不通过前台表演、后台隐藏等方式来实现一种理想化的戏剧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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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①②⑦⑧⑨⑩⑾⑿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M].浙江人民出版社，1989

③《辞海》[M].上海辞书出版社，1999④傅宏，《说说“闺蜜”》[J].《语文建设》，2008-2-15

⑤芮必峰，《人际传播：表演的艺术——欧文·戈夫曼的传播思想》[J]《. 安徽大学学报》，2004（4）

⑥张梅，《从角色表演到角色外活动——对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的框架性分析》[J]《. 东南传播》，2010（7）

（作者：南京师范大学传播学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