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味：高考作文制胜的智慧

鞠九兵

语文学科在高考中的地位越来越凸显，而作文又是高考语文检测学生语文素养、拉开学科分差的核心板块，历来备受师生关注。“然而写作能力的测定又是语文教学中最困难的项目。”

尽管“衡量学生的写作水平有着极大的主观随意性”，但几乎所有评价者心中都有一个重要的评价维度，那就是作文的“文化味”。这固然是“语言就深深打上了民族文化的烙印，成为民族文化最典型的表征”的缘故，但更为重要的是作为泱泱文化古国，一直以来就有以“文”（文化）作为标准品评文章的传统。这一传统，上可以追溯到《论语·雍也》中的“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这里的“文”，“指外在的文化学术、言辞礼节”。同时，在《左传·襄公二十五年>中则有“言之无文，行之不远”的论断。这里的“文”，“非指词采，而是指礼仪道德规范”，显然亦属于“文化”的范畴。所以，文章如果没有“文化学术”内涵就是“粗野”的，文章没有文化气息是不可能产生深远影响的。由此，“文”（文化）成为中国“衡量文艺作品价值的重要标准”。因此，考生要想使自己的作文获得高分，就应该努力使作文氤氲浓郁的文化昧，这也许就是高考作文制胜的智慧。

一、艺术元素彰显作品雍容华美的文化昧

文学与其他艺术形式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人们论及王维的诗歌，评价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就是把诗歌创作与绘画艺术结合起来；旧小说中表现人物文化修养，常会用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无疑，艺术让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同样，在作文时恰当运用艺术元素（音乐、绘画、建筑、工艺、雕塑、书法、演讲等），文章自会勃发文化味。

2009年江苏高考满分作文《品味时尚》，作者运用音乐元素：“我们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罗京、一个与往日荧屏上截然不同的罗京、一个同样充满活力的时尚的罗京。……罗京就像一首巴赫的《十二平均律》，严谨得几近刻板。是真的缺少贝多芬的狂放、肖邦的写意、爵士乐的自由、拉丁音乐的奔放吗？一曲《千里之外》，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品味时尚，可以品味时尚的生活潮流，可以品味时尚的人生价值，更可以品味时尚的文化现象……当绝大多数考生把眼光锁定在时尚的生活潮流的时候，选择品味时尚的人和时尚的音乐文化的考生才是赢家。

音乐元素中音乐家的素材积累至为关键。考生不妨对所喜爱的音乐家进行打井式的梳理，如路德维希·凡·贝多芬，可以了解他的生平，有哪些代表作，作品表现了怎样的主题，晚年如何在耳朵全聋、生活贫困、精神受到折磨的情况下，创作《第九交响曲》，等等。考生在考前对感兴趣的音乐家深入地了解，考试时对素材恰如其分地选择运用就会游刃有余。一个素材，转换一个角度，便会生成新的意旨，材料永远是为主旨服务的。

同样，考生也可对美术家进行追踪。如2004年四川高考满分作文《风，可以穿越荆棘》片段：

凡·高看见了风。他在向日葵田地中懒散地躺着，纠结于一个难解的疑问与痛苦：耗尽心血的画作，无人理解，也卖不出去！对于一个把艺术当生命的人来说，无人欣赏自己的艺术好比无人重视自己的生命，这是一种被轻视、被鄙弃的巨大痛苦！这是一个人生命中最大的挫折！幸而他看见了一阵风穿过向日葵田地。那阵风被阻挡了，发出愤怒的吼叫。然而它们向前！向前！全然不顾被招摇的枝干划破身躯，它们成功了。于是他也成功了。《向日葵》等画作在他死后不久，直至今日，都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品。

寻常的风，因为凡·高而赋予了人文的意蕴，也正是因为凡·高使文章立意升高，而这也正是文章动人之所在。

二、自然特性映射作品天人合一的文化昧

动植物生长特性属于植养技术文化，这样的文化入文不仅能看出考生观察和体验生活的能力，而且能观照考生悟思和理解的能力。动植物的生长特性对人类的发展也是一种暗示与启迪，所谓“道法自然”。植养技术的文化载入是一种接地气的写作技法，它映射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是天人合一的规律使然，在考场上能有四两拨千斤之妙。如今年4月江苏南通市二模满分作文《等下一个天亮》，有如下片段：

荒漠上的依米花用一生的时间（5年）等待，汲取养分，用两天的时间开花，绽放光彩；小小的蚕儿用多少个日日夜夜（30天）等待，才换回那有朝一日的破茧成蝶。亲爱的自己，你一定要记住，最美丽的绽放总是在艰苦卓绝的奋斗与静静的等待之后才出现。朋友说，凤凰花一年开两季，一季在开学（9月），一季在毕业（6月）。你说你会在那天看凤凰花开，你会静静等下去。

作者借写“依米花”“凤凰花”两种植物和昆虫蚕的生物特性，生动贴切地揭示了文章的立意“充分地孕育与等待才能收获美丽的绽放与惊艳”。再如<葡萄人生》的片段：

站在两株葡萄架下，我若有所思，人的一生，不也应该像葡萄一样吗？平坦优渥的成长环境纵然少吃苦，但却无法与崎岖之丰富相比。三毛走遍千山万水，历经沧桑后，方才有了一生的明彻与超脱；凡·高正是在最痛苦的煎熬中，用粗犷奔放的笔触画出不朽名作《向日葵》，表露着他对美好生活理想的渴求……人生的魅力就如同葡萄藤一样，只有饱尝征途冷暖，才能扛得起摔打，激发出强盛的生命力，从而一路阅尽人间春色。

作者对亲手栽植的两株葡萄在不同生长环境下不同长势结果的观察，生成出“凭自己的力量征服困难，它生命力会更强”的人生启迪。

三、精妙修辞增添作品绚烂多姿的文化昧

修辞是“调整语辞，使达意传情能够适切的一种努力”。而这，无疑是一个人具有高度文化修养的重要体现。所以孔子讲“不学诗，无以言”，其中重要的原因是，《诗经》中大量使用了多种多样的修辞手法，不会运用这些修辞，就不懂得怎么说话。因此，作文时恰当地运用修辞手法，不仅能增强表情达意的效果，更能使文化昧沛然。例如：

月光和月光是不一样的。春天的月光，似乎也带着股绿意，有一种说不出的嫩；夏日的月光，饱满、丰腴，好像你抓上一把，它就能在指尖凝结成膏脂；秋天的月光，一派洗尽铅华的气质，安详恬淡，如古琴的琴音悠远，清寂；冬天的月光，虽然薄而白，但它落到雪地后，新鲜明媚得像刚印刷出来的年画。原来雪和月光，是这世上最好的神仙眷侣啊。

再如：

古老的风铃开始变奏，浑厚如黄钟大吕的音符直贯苍穹。是你吗，唐朝？我用想象触摸你诗的轮廓，我手心的雪花含苞欲放，我梦想的枝头缀满星光。没有比枫桥更波澜的心情，摇荡清秋的月亮；没有比李白更易醉的豪肠，张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李商隐的秋池浇开紫丁香的惆怅，渭城的朝雨沾湿王维的衣裳。在一个民族精神疆域里呈现出人生的壮美，艺术情怀的宏广。唐朝啊，你的美丽竞源于这么多生命的拓荒，怎能不令人陶醉？又怎能使人遗忘？

这两个例子运用了比喻、排比、对比、拟人等修辞手法，客观上集聚了浓浓的文化味。

四、哲思慧想升华作品深邃悠远的文化昧

作文中的哲思慧想，既可以是他人的精辟议论，也可以是自己的思考所得。而在考场有限的时间内，妙用他人的高论，无疑可以为自己的文章增加亮点。

请看今年江苏高考满分作文《青春逝去 青春不朽》的开头和中间的片段：

（开头）我想，草籽枕头的青春，姨婆的青春和村庄的青春，大概是一起逝去的。

（中间）没有人永远不会老去，可永远有人正在年轻。我曾经那么固执地想抓住的，不过是我心中姨婆的青春，村庄的青春。他们的青春逝去了，但仍可在我心中不朽；而另一群人，亦在延续属于他们村庄的新的青春。

这篇满分作文开篇就以“物、人、文化”三个意象的青春一起逝去，撩拨人们对“青春朽与不朽”的哲学追问，脱俗而深刻，有耐人寻味之兴致。中间一段，作者的哲思“没有人永远不会老去，可永远有人正在年轻”，读起来绕口，看起来矛盾，但品起来却辩证而理智，老去的是“人的青春年华”，永远年轻着的是“青春之精神创造的青春之文化”。如此深刻的哲思慧想怎能不让作品升腾起浓浓的“文化味”？这浓浓的“文化味”又怎能不催生评判者的兴奋与点赞？

平时，考生应精选整理闪烁着哲思的警句，不宜太短太直太抽象，那些用描述性语言表达出来的哲思慧想更能摄人心魄。

五、自拟题目聚焦作品浓烈沉郁的文化味

俗话说“好题一半文”，因此，要使文章凸显文化气息，就要从文章标题开始。

从2006年到2014年，江苏高考作文在提供一定的材料语境下给定作文题，如2006年的“人与路”，2007年的“怀想天空”，2008年的“好奇心”，2009年的“品味时尚”，2010年的“绿色生活”，2011年的“拒绝平庸”，2012年的“忧与爱”，为了与过去的材料作文或话题作文区别，业内称之为“新材料作文”。到了2013年，江苏高考作文只给材料“洞穴里的蝴蝶”，不给题目。2014年就“青春的消逝与不朽”给出两段话，让考生去思辨，去自拟作文题。如果说之前的作文比的是内容美，那么，2013年后的作文从题目的拟定上就开始评判，不少考生之前没有这样的训练，随随便便拟个题目，有的干脆就没有题目，在阅卷时吃亏不少。这就提醒考生，高考作文是全方位考查，不仅各类文体要会写，就是文章的拟题也要强化训练。当然，拟题不是随意的，必须遵循三个原则：一是要符合作文要求，二是便于行文写作，三是蕴含文化旨趣。

有一篇满分作文的题目是《行礼，为了远方的美》，该考生通过对材料的阅读，得出“敬畏自然”的立意，但若题目就定为“敬畏自然”就显得直白，缺少文学（化）味，将“敬畏”换成“行礼”，不仅有动态感，更具文化意味，“敬畏自然”的目的是为了留住自然的“美”，尤其是那些还没有被人们发现的美，“远方的美”，于是“行礼，为了远方的美”便呼之欲出，闪亮登场。这样富有文化味的题目自然吸引阅卷老师的眼球，也自然会让读者走进精彩的文本。

另有一些优秀的作文题目也值得借鉴，如：“安然相对不惊飞”“寻找适宜的环境”“蝶失”“我心中的蝶”“非宁静无以致远”“静静呵护一朵花开”“拒绝‘平庸之恶”“一叶知秋”等。

当然，体现文化味的方法和途径还有很多。归根结底，文化味就是要展示阅读的广度和积淀的厚度，展示丰厚的文化素养，具有浓郁的文化色彩。高考中的好作文，不仅是心与心、心与自然、心与时空的真情对话，更是一种文化对话。倘若作文融进文化的因子，那在很大程度上就会增强评判者与作者的共鸣，作文的升格提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是阅读让我们滋生文化因子，是文化因子催升作文品位，是作文品位绽放出青春的豪情与畅意。确实，文化味的浓郁是高考作文制胜的智慧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