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油冒险家——多汉尼

王才良 周珊

爱德华·劳伦斯·多汉尼（Edward L Doheny）是美国早期的石油勘探家之一，也是墨西哥石油工业的开创者。

多汉尼其人

多汉尼从威斯康星州的中学毕业，就去北达科他州的黑山地区找黄金，一无所获。此后，他到堪萨斯州的阿齐森当了一段测量员，在俄克拉何马州贩过马，在印第安战争中当过兵，在新墨西哥州做过小学教员。最后，同查尔斯·坎菲尔德（C、A、Canfield）合伙，在美国的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搞了许多年找矿工作，寻找金矿、银矿。有一次，他不慎跌进矿井里，摔断了两条腿。养伤期间，他读了许多书，尤其是法律方面的书，长了许多知识。

一次偶然的事情，把他带迸了寻找石油的冒险事业。

1892年，多汉尼来到加利福尼亚的洛杉矶，身上只有1500美元。他在街上看见一辆运冰块的马车拉着一块块的沥青。赶车人告诉他，这些沥青是从附近的布列亚沥青湖挖来的，运到制冰厂去当燃料，还告诉他沥青湖的位置。多汉尼好奇地走到西湖公园找到了沥青湖，进行了认真的观察。虽然已经挖了几百年，沥青湖湖面仍然是那么高。据说，洛杉矶的所有屋顶都用这里的沥青做的防漏层。用他找矿的知识判断，一定有一条主矿脉不断给这个沥青湖补充沥青。他认定有一条石油主矿脉就在这里附近。于是就发电报让他的合伙人查尔斯·坎菲尔德赶到洛杉矶来。两人志同道合，同意把找金矿的事先放一放，先在洛杉矶找石油，因为当时美国许多地方都在热衷于找油。

加州出油

他们的财力不足以把整个沥青湖地区都租下来，只能买下湖边的一个角。这两个人只听说过，却从来未亲眼见过打油井。他们沿用找矿的挖井办法，雇人在沥青湖附近多汉尼认为是主矿脉的地方用手工挖坑。坑宽约l2米、长约18米，挖到深约50米的时候，挖开了一个岩层，涌出7稠稠的原油，一天可以舀出7桶（约1吨）油。他们高兴极了。

消息一传开去，人们蜂拥而来，抢着买地或租地，树起井架打井。一桶油的售价是两美元。多汉尼他们有了钱，就买了一台冲击钻机，陆续又钻了几口井，产量都不高。

坎菲尔德认为找油不如找金子、银子。于是放弃找石油转而去找金银，千了一段时间，一无所获，叉回头来找油。他转移到洛杉矶西北120英里（约193公里）的圣华金谷（San Joaquin Valley）地区。在丘陵地带钻成第一批几口浅井，每口井一天才生产半吨油左右。后来看准了“主矿脉”，打了一口较深的井，每天可以产油40多吨，还发现了科林加（Coalinga）油田。

多汉尼弄到一本小册子，这是加州的一位地质家固特伊尔（W. A Goodyear）走遍加州，调查了各处，1887年写的一份报告，对加州各地的油苗作出了具体描述。多汉尼迷上了这本册子。按这本册子的指引，在洛杉矶东南约32公里的布列亚岭，靠近德国人开发的葡萄酒之乡阿纳海姆，发现了布列亚·奥林达（Brea Olinda）油田，可采储量3亿桶（约4000万吨）。多汉尼成立了泛美石油公司（PanAmerican），泛美石油公司后来又发现了富勒敦、克恩河等油田，得到很大的发展。

加州缺乏煤炭资源，原油成了糖厂和其他小工厂的燃料，很受欢迎。不少城镇开始用沥青做道路路面。为了解决原油的更大出路问题，多汉尼说服圣菲铁路公司改用原油做燃料。在一间机车修理车间里搞试验。一名工人手里拿着照明灯去检测储油罐的液位，引起了爆炸，车间和机车全炸坏了。圣菲铁路烧油的问题差一点“泡汤”。幸而后来斯图尔特发明了燃烧器，解决了机车烧油的问题。于是双方签订了合同，按每桶油1美元买下他们生产的全部原油，合同金额达100万美元。

到1900年，加利福尼亚的石油产量增加了lO倍。1903年，多汉尼和坎菲尔德使加州成为美国产油最多的州。

墨西哥创业

同圣菲铁路公司的合作为多汉尼在国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圣菲铁路公司的一位官员AA鲁宾逊当上了墨西哥中央铁路公司的总裁。他告诉多汉尼，他那条从圣路易斯皮托西到坦皮科的铁路，烧的是从美国亚拉巴马进口的煤。皮亚斯政府要求建设一条从坦皮科延伸的支线，在此地发展新型工业。传闻已有人在铁路线附近搞勘探找油。鲁宾逊建议这位有创业精神的企业家到墨西哥去看看。

多汉尼对此很有兴趣。在坎菲尔德和一位来自加州铁路的麦克吉尼斯陪同下，1900年5月作了一次旅行。他们坐着鲁宾逊的铁路专车，有厨师和服务员，一面欣赏着沿线的风光，一面观察。车在坦皮科以西56千米处停下，在当地向导的引领下走进了丛林，看到一些油苗。在一个地方发现了正在继续往上冒油的沥青池，居民们把这种沥青叫做Chapapotes，在沥青池周围建了篱笆，以免牲口掉进去。这个地方西班牙人称之为塞罗德拉佩斯（cerrodala Pez），就是“沥青山”。

多汉尼他们研究了墨西哥地图，更受鼓舞。从南部危地马拉边界向北一直到墨、美边界的里约格兰德河，几乎所有的城镇或山的西班牙文名称都同沥青有关系。

于是他们返回美国。44岁的多汉尼娶了一位25岁的姑娘做自己的第二任夫人，并在加利福尼亚找了一些投资人和铁路员工集资，成立起墨西哥石油公司。

1900年8月，多汉尼和坎菲尔德重返墨西哥。他们宣布，任何居民只要带他们找到一个沥青池，就付给5比索。借助于地图和向导，他们找遍了凡能找到的石油露头。15年前，墨西哥的统治者迪亚斯不采用西班牙把地下资源视为政府资产的原则，现在矿产权属于地面土地的所有者。因此，多汉尼的石油公司聘请了墨西哥城英语最棒的马丁内斯律师作为法律代表，处理有关事务，收购有前景的土地。总共买了182万公顷土地。

马丁内斯又把多汉尼介绍给墨西哥政府有关部门的官员，称多汉尼正在墨西哥建设一个新兴产业，从而获得10年内免税进口探采设备的优惠。1901年2月，墨西哥石油公司着手开发墨西哥第一个油田埃巴诺（Ebano）。墨西哥中央铁路公司建了一条专用支线。来自洛杉矶的赫伯特当埃巴诺油田项目的总监，组织了3000名当地民工清理丛林，筑路，造临时房子，还建了一座小炼油厂。多汉尼从匹兹堡采购来器材设备。

从美国雇来的钻井队于1901年5月开始钻第一口井，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在井深约160米处打出了石油。夜班工人来报告，石油从井底往上涌，把钻具往上顶，无法继续钻进。第一口浅井一天只出油7桶（约1吨）。多汉尼和坎菲尔德非常高兴他们胜利了。第一批的三口浅井，一天只产油l~6吨油。油很稠，合煤油等轻质馏分很少，适合于做燃料和沥青。

三年里他们钻了许多口浅井，没有一口能自喷，生产了12.5万桶（约l7万吨）重质原油。

多汉尼在墨西哥城聘来一名地质师奥道尼斯。此人曾经向政府写过一份关于墨西哥石油资源的乐观报告，受到一些人的反对，而被迫离开地质研究所。奥道内斯欣赏多汉尼的创业精神，告诉他在埃瓦诺地区靠近火山岩的坦皮科油苗处可以打井，并且帮助公司定了一口深井井位Pezl号井。1904年4月3日这口井出油了，日产达1500桶（约75000吨／年}。

有了油要找买主。1901年美国得克萨斯州南部发现了高产大油田“纺锤顶”油田，原油价格大幅度下降，把墨西哥的劣质原油销到美国去已不可能。铁路机车烧油是一个大户，但是墨西哥中央铁路公司拒绝买多汉尼的原油。石油市场操纵在标准石油公司控制的皮尔斯手中。多汉尼请皮尔斯去考察现场，提供原油样品给皮尔斯的炼油厂炼制，试图说服皮尔斯投资。但皮尔斯要听标准石油公司的，只能从标准石油公司进口原油和油品。

多汉尼于是决定，用这种原油当道路沥青，开拓铺路市场。他们在墨西哥城成立了铺路公司，让圣菲铁路公司董事长（也是墨西哥石油公司的一名大股东）的儿子哈罗德沃克当经理。可是，那些受皮尔斯津贴的市政官员阻止了第一批铺路合同。在律师马丁内斯的活动下，正好新市长上任，签订了9项合同。利润不大，而且市政府只先付一半费用，其余一半要十年后支付。多汉尼忍痛接受了这一条件。结果，其他一些城市都让他们去铺路。这一批城市成了世界上路面最好的城市。

从来到墨西哥以后的四年里，他们花了300万美元资金，终于争取到墨西哥中央铁路公司用他们产的墨西哥重质原油当燃料，签订了供油合同，每天6000桶（约819吨）。

原油销路打开了，多汉尼决定扩大资本，求得进一步发展。下一个勘探目标定在哪儿呢？

大丰收

此时，推动了墨西哥地峡横贯大铁道建设的英国人威特门·皮尔逊（Weetmen Pearson）对石油发生了兴趣，1908年，他组建的墨西哥鹰石油公司在坦皮科（Tampico）以南的Dos Bocas探井出油，并且着火了，形成了一个几公顷的“火山口”，大火烧了40天，可见下面的石油有多丰富！

正好，多汉尼在这个“火山口”的几千米以外买下了一片土地。于是就在这里钻井。非常幸运，这口井很快打出了油，头十天里，每天出油15000桶（约2000多吨）之多。事先建的储罐满了，只好关井，等待管线建成再投产，把油输到坦皮科。

扩大生产需要资本。他们邀请在美国的两位石油界朋友特利斯和本尼登来参观现场。他俩看了以后同意买进墨西哥石油公司50万美元股份，而且本尼登很精明，同纽约的标准石油公司谈好了合同，以每桶52美分的价格买他每天l.2万桶（约60万吨／年）墨西哥原油。

不久，多汉尼的第二口井叉获得成功，在未加控制的情况下，一天喷出原油7万多桶（大约l万吨，这是一口万吨井！）。这口井9天喷出的原油比他9年里卖掉的油还多！等到井口得到控制，这口井已经生产出9000万桶（约1250万吨）原油！

多汉尼再去找标准石油公司买他的原油。这一回，标准石油公司只肯给每桶39美分的价钱。但是也只有标准石油公司能接受如此大量的原油。

墨西哥石油公司也在美国打开了沥青市场。原先美国铺路用沥青的市场上全是特立尼达和加利福尼亚的产品。早在1902年，多汉尼给旧金山的一家铺路承包商送去一批埃巴诺原油样品。这家公司经过化验，非常称道这种原油，因为沥青含量高达98%，而且调和性好，强度高。认为它的性能优越于任何炼油厂出的沥青。

由于墨西哥海岸带上一连发现多个油田，而且高产，这一带被称为“黄金带”。20年代初，墨西哥成了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产油国。

1923年，多汉尼在委内瑞拉的马拉开波湖畔获得了一大片（约有120万公顷）租借地，从英国人投资的英国赤道石油公司（British Equatofil OilCo）手里买下了拉果石油公司(LagoPetroleum Co)的控制权。

他把美国、墨西哥和委内瑞拉的石油资产合并为泛美石油与运输公司（PanAmerican Petroleum andtranspoa Company），成为当时世界上产油最多的石油公司之一。

卷入丑闻

正是在1923年这一年，多汉尼卷入了美国历史上有名的“茶壶山丑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1911年，美国政府决定使海军舰艇从烧煤改为烧油。为了保障海军的石油供应，于1912年决定设立几块认定有石油的地方作为海军石油储备地，以备“在一些不可预见的紧急情况下提供石油”。对此，美国的政界、舆论界进行了长时间的争论：应不应该建立海军石油储备地？应不应该让私有石油公司开发它们？

1921年，哈定入主白宫。这位新总统说，石油储备地应该开发。但是海军不懂得怎样开发石油，因此他把石油储备地从海军部划给内政部管辖。内政部长福尔是他的亲信。1922年底，没有经过公开招标，福尔把“茶壶山”储备地租赁给哈里·辛克莱的辛克莱石油公司，把加利福尼亚的“麋鹿山”储备地租赁给爱德华·多汉尼的泛美石油公司。这两家都不属于公众印象不好的标准石油大家族，而是实力比较大的独立石油公司。此时的泛美石油公司已经在加州找到并开发了好几个油田，而且小心翼翼地拉拢民主、共和两党的政客们，以便“左右逢源”。

1922年4月，内务部同这两家正式签订了合同。有人很快看出了“猫腻”。参议员拉福莱马上着手调查。舆论开始追究。

1923年，迫于舆论的压力，福尔辞去了内政部长职务。不久，哈定总统突然病逝。一时间，全国上下议论纷纷。各种报刊连篇累牍地报道相关的“消息”。于是，参议院正式进行调查。

1924年1月24日，多汉尼在听证会上承认，他给过福尔部长lO万美元，这是给“老朋友”的一笔“贷款”。

“茶壶山丑闻”沸沸扬扬闹了好几年。直到1931年，福尔被判入狱。虽然多汉尼被判无罪，但被这场官司搞得心灰意冷。1925年，他把泛美石油公司卖给了印第安纳标准石油公司，退休养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