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尔街王牌律师对决微软总裁（五）

摘自：《扳倒巨人：华尔街王

牌律师大卫·博伊斯》作者：凯伦·多诺万（美国）

出版：法律出版社

消费者利益被忽视

“杰克逊几乎是全盘接受了司法部方面的陈词，我对此深为震惊。”因评论本案而风云一时的乔治敦大学法律中心威廉·科瓦基奇教授感慨不已，“他完全实现了他们的故事。”

这个故事自然包括了博伊斯对1995年那次会议的恶损解读——微软被指控在会上抛出其分割浏览器市场的提议，企图炫耀，但却非法。

在1999年9月的口头辩论中，博伊斯已经告诉杰克逊法官，该会议极具代表性，堪称“一次对微软内心的洞察”。在他的事实认定中，杰克逊以博伊斯的方式看待这件事：微软之所以在1995年抛出那番提议，是因为把网景看成一个“在其领地上的入侵者”。就像博伊斯指出的那样，微软的内心在杰克逊法官眼中一目了然：它是邪恶的。

杰克逊法官的事实认定如此紧跟博伊斯对案情的解读，以至于他忽略了政府方面在审理中也许最糟糕的那个时刻。当政府方面的经济专家富兰克林·费希尔作证时，博伊斯在直接盘问环节对他柔声相询：“就在此刻，依据你的分析，消费者是否被微软的行为伤害了？”

费希尔回应：“总的来看，我认为到目前为止，答案是‘没有’。”博伊斯深吸了一口气，从证人席旁走开。这是在他自己的友善盘问中发生的招供，并且是一次不可原谅的出丑！

在媒体通气会上，出于职责，微软一方拼命呼喊，声称政府的指控是建立在所谓对消费者造成伤害的“凭空猜想”上。但这种呐喊如石沉大海，无人理会。可以说，这一招供本应成为头条新闻，因为对消费者的伤害是任何反托拉斯案审理中证据方面的压轴猛料。结果，只有《纽约时报》稍微提了一句，而《华尔街日报》甚至觉得都不足以作为当天的故事来报道，没人指出费希尔是在本方律师进行盘问时做出这番供认。

实际上，关于本案，许多人记得，微软一方已迫使这位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做出同样的供认。杰克逊法官在他的事实认定中没有提及费希尔这次出丑。在207页纸的裁决末尾，法官痛斥了微软的行为。他说，该公司维持其非法垄断的最后结果，“是一些真正惠及消费者的创新永远不会实现，只因为它们与微软自身的利益相冲突”。

“名牌律师”与“争议法官”

对博伊斯来说，来自各地媒体的赞美如潮水般涌来。1999年岁末，《国家法律学刊》将博伊斯列为“年度律师”。而《名利场》杂志则将博伊斯请进年度名人堂。跟他一起获此殊荣的是电视剧《黑道家族》中的演职员以及布鲁斯·斯普林斯汀、休．哈夫纳和詹妮弗·洛佩兹。博伊斯在照片中风格独树一帜：他穿着牛仔裤和白色法兰绒衬衣，坐在一辆1938年出产的雪佛兰敞篷小型载货卡车的方向盘后，这辆车是他在一次为儿子的学校筹款的拍卖会上买到的。

2000年4月3日，当杰克逊法官裁定微软是一个非法垄断者时，绝大部分的反托拉斯专家都认为，这一决定是死亡之吻。杰克逊一度不希望走到这一步，还任命了一位调解员，以找出解决方案。杰克逊选择的是第七巡回上诉法院首席法官理查德·波斯纳。在法律界，以波斯纳为代表的第七巡回上诉法院诸位法官通过他们具有影响力的裁决，重新勾勒了《反托拉斯法》。显而易见，波斯纳这位一年写好几本书的博学之士同情微软。不过，经过四个月的谈判后，波斯纳通知杰克逊，谈判已经破裂。那天是周五，随后杰克逊迅速行动，在接下来的周一发布了他裁决杰克逊的裁决，使微软的股票价格直线下跌，而且在那一周搅乱了整个股市。

铺天盖地的报道

政府在此案中的成功超出了他们最极端的想象。随后，他们开始寻求针对微软的最终制裁。新闻发布会后，政府宣布拟议采取的矫正措施——将微软拆分为两家公司，一家经营垄断的操作系统，另一家开发其软件应用。

就该拟议的矫正措施，杰克逊法官力促召开一个听证会，案子双方和报道本案的媒体都相信，这个日子将揭幕一轮冗长的证据听证，以衡量拆分制裁是否必须实施。然而，杰克逊似乎比任何人还要急切地要将微软的案子脱手。直到6月7日，杰克逊发布了一份裁决，准予政府进行拆分。这个简短的决定，区区6页纸，没有援引法律先例。在裁决书中，杰克逊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微软的轻蔑：“微软在过去被证明是靠不住的。”

杰克逊的拆分命令从它发布那天起就注定不会顺利，法官没有给微软矫正措施提供称得上公平的任何申诉机会。不过，更不利的是媒体此后刊登的有关报道。6月8日，就在命令发布一天之后，《华尔街日报》的约翰·威尔克斯在头版发表了他采访杰克逊法官的报道，内容广泛，标题是“对反托拉斯法官来说，托拉斯行为有或者没有确实是个问题”。威尔克斯描绘了一些来自杰克逊的评论，话语之中明显带有偏向性。

紧接着，《纽约时报》在6月9日刊登的一篇题为“微软在辩护行动中失足”的报道，将杰克逊法官推到风口浪尖上。这篇冗长的文章有一万多字，包含许多对杰克逊法官的采访内容。在杰克逊为《纽约时报》提供的广泛言论中，他说到了盖茨的证词：“有一个家伙，是那个组织的头头，而他的证词却没有可信度。这便足以让你好好想一想余下的庭审。你说，如果无法相信这个家伙，你能相信谁？还有谁你能相信？博伊斯干得实在漂亮。”这些采访对政府无疑是个麻烦。

杰克逊法官随心所欲地接受媒体的采访是否违反了法官行为道德准则？这个问题尚有争论。无论如何，他是跨进了若非全部至少也是大部分法官视为禁区的地方。杰克逊法官的越轨行为与眨眼间决定拆分微软的举动交织在一起，使案子在微软提出上诉后，政府方面的辩论局面变得复杂起来。不过，这是政府的麻烦，不是博伊斯的。这个“巨人杀手”又上路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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