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媒体之下纸质出版物的危机

周轶

四川文艺出版社

[摘要]在现今时代，新媒体诸形态已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的诸环节当中，我们无法回避它。而在此前提之下，尤其随着电子书刊阅读的便利性愈加提升，纸质出版物受到了很大冲击。在我看来，探讨新媒体之下纸质出版物的危机，我们不能简单着眼于一般意义上电子书出现而带来的冲击，更应将新媒体的生发过程置入现代社会诸问题的大背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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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新媒体；出版；技术

在这个科技大变革的时代，新媒体这一概念已越来越普泛地溶入我们的日常生活，它渗入我们日常行为的诸环节，而对社会生活整体产生巨大影响。而就纸质出版物而言，新媒体所带来的诸多效应如同一把悄然挥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锋芒毕露，将其置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何谓新媒体，在展开具体探讨之前，我们有必要简要澄清这一概念。顾名思义，新媒体是相对于传统的“旧媒体”的新型媒体样态，数字技术是它的技术支撑，而微博、微信等网络平台及其他数字平台则是其具体的存在形式。事实上，对于出版行业来说，无论是业内人士还是所谓的圈外人，近些年都会意识到新媒体兴起给纸质出版物带来的巨大冲击。这尤其表现为电子书阅读这一阅读形式的广泛兴起，在平板电脑、大屏幕智能手机以及Kindle等专门化的电子书阅读器等技术载体的有力支撑下，纸质出版物仿佛成了多余之物，因为在当下的中国语境中，很多纸质书都可以下载到免费电子书，另外，颇多纸质书在出版伊始便有其电子版本在发售了，其价格要远低于相关纸质书在市场流通中的价格。

当然，在此语境之下，我们仍然可以听到很多乐观的声音，即纸质书是不可替单的，因为从单纯的审美感觉上来说，纸质书的触感、外观以及翻页等特质是电子书远不能及，阅读行为远非一个单纯的眼睛、头脑及心灵和文字相遇的过程，而是以此为基础而混合着宽泛意义上的身体、心境对外在物品的反应问题。举个简单的例子，在雨后的夜晚，安静而昏黄的灯光下，翻动纸质书页，让眼睛追随文字做一次忘我的阅读之行，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获取知识或汲得智慧的过程，而是一种审美享受，而这，是电子书远不能替代的。这种对纸质书的乐观态度颇有市场，但其整体思路却大值得怀疑，以电子书阅读器来说，除其便捷性不论，从人的触感等感观感受上真的无法达到纸质书的效果？我想我们绝不能武断地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试想，在Kindle阅读器进入市场之前，普通消费者可能很难料到如此追求眼睛舒适度的电子屏幕出现，甚至说得更远一点，退后几十年，广大民众甚至难以预测到电子书在今日能如此风起云涌。显而易见的是，前述观点中所谓的审美感受问题，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技术性问题，如果我们的眼睛等身体感观的舒适程度在阅读行为中的舒适度更多地取决于外在物品的刺激，那么刺激的方式必然是通过改变物品的存在样式及操作程序而发生改变。这绝不是技术至上论，而是基于技术飞速发展这一时代状况的一个合逻辑的判断。

事实上，探讨新媒体之下纸质出版物的危机，我们不能简单着眼于一般意义上电子书出现而带来的冲击，更应将新媒体的生发过程置入现代社会诸问题的大背景中。我们对现代性诸问题的反思，很多言说都将矛头指向了“技术”。诚然，如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所言，我们正生存在一个由技术的座架支撑起的世界上，其根基正被连根拔起。技术带来的异化，对人的 宰制，技术发展带来的消费文化、现代人生活的碎片化等等问题都直接指向了现代人的精神世界：似乎因饱食精神快餐而萎缩。显然，这都会直接影响到阅读行为，因为在技术带来的生活的丰富展开中，跟电影电视等其他娱乐方式相比，阅读行为显得如此干瘪，对很多人来说很难产生一种直接有效的刺激，而这种刺激也正是在生活重压之下广大人群所需要的。进一步说，新媒体的的迅猛发展正是这种技术宰制的直接表征，它完好的反映出技术进入不可遏制的力量——当然也有其效应：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对阅读的回避。如十九世纪有论者指出，在其时代，人们每天早上看报纸取代了历史上的早祷，这里，读报作为一个日常行为已经被仪式化。而在今天，我们也可以说，对于大量人群，每天早晚刷微信取代了读报。众多可以进行阅读书籍的电子媒介，又有多少人能用其来读书呢？当然，技术带来的诸种问题并不必然导致我们悲观的态度，而不如说，它是我们思考我们生活世界的一个背景，具体到本文，是探讨纸质出版物困境与出路的一个容易忽视但不可回避的背景。如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所言：

“技术化是一条我们不得不沿着它前进的道路。任何倒退的企图都只会议使生活变得愈来愈困难乃至不可能继续下去。抨击技术化并无益处。我们需要的是超越它。因此，我们应该认为技术世界是理所当然的现象……将技术世界绝对化就将毁灭个体自我。因此，我们必须从全新的角度看待技术成就的价值。”①

由此，如何面对新媒体之下纸质出版物的危机？我想，我们惯常考虑的更多是一些具体问题，诸如对纸质书在具体外观等方面的改革，对特定纸质书减少印量以使其具有收藏价值等等。显然，这些可能都不失为有效的策略，但就问题实质来说，将纸质书作为文化形态，在重视文化多元化的前提下，以高质量的书籍坚持文化启蒙的线路，有意识的去面对现代社会文化的诸多弊病，让更多的远离阅读的社会人群回到阅读当中来，这未尝不是应思考的问题。也许，这一陈述显得过于理想化，但正如前文所言，它至少是我们进入问题的一个背景，一个不可绕开的背景。总体说来，本文所探讨的并不是一个具体问题，似乎我们难从中觅见问题的迫切性，但它不失为一个面对纸质出版物危机而应有的一个思想考察。

注释

①雅斯贝尔斯 《时代的精神状况》，王德峰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7，第1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