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商品化”视角下养老金的公平与效率研究

李曼 赵鹏程

摘要：以文献法为主要研究方法，从“去商品化”的视角出发，研究养老金给付的公平与效率，为合理确定养老金给付水平，恰当处理公平与效率的关系提供理论依据和现实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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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去商品化；养老金；公平与效率哥斯塔·埃斯平-安德森在《福利资本主义的三个世界》一书中认为：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劳资矛盾日益突出，社会保障政策作为缓和社会矛盾的政策工具带有怀柔性；加之工会力量的逐渐强大，雇员维护权益的声音日益高涨，资本主义国家和政党为了维护统治利益、发展资本主义，不得不颁布相应的社会政策来缓和日益加剧的劳资矛盾，而社会保障政策是其主要的政策工具；由于社会保障政策尤其是养老金制度的逐步建立和发展，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劳动者的生活风险，因此，劳动者以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换取工资收入来化解风险的动机相对减弱，相应地，雇主对于劳动者的控制力则大大下降，此即所谓的社会政策（社会保障政策）的“去商品化”功能。当然，不同国家因其价值理念及综合国情的差异，其社会保障政策的去商品化程度有高有低，其对公平与效率的影响也就不同，尤其养老金给付水平的高低差异在公平与效率这对共生关系的维度上体现得更加明显。

一、文献回顾

养老保险制度天然的再分配特点与转移支付功能，本身就体现了政策设计的公平价值理念，然而在市场经济日益繁荣的今天，“效率”也是国家和社会关注的重点，如何正确处理“公平和效率”这对共生关系，在既保障劳动者合法利益，又不损害市场效率的原则下更好地发展养老金制度，许多学者已做了大量的相关研究。

管新华从公平与效率的向度功能出发研究其关系，并联系相应国家政策导向分析了二者在社会保障制度中的限度问题，具有一定的科学性，但其并未就二者的组合模式给出明确回答，结论具有一定的模糊性。郑绍庆认为社会保障的公平性主要体现在机会公平和结果公平两个方面，并就社会保障政策的再分配性质认为社保领域应坚持“公平优先，兼顾效率”的原则，这表明他更加重视社保政策的公平性，虽然其结论明确，但其分析带有一定的价值判断色彩。杜飞进、张怡恬明确定义了社会保障制度的公平和效率的内涵，并从社会保障制度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探讨了公平和效率关系的演进，具有较强的说服力。

学者们除了从社会保障制度总体上来研究“公平与效率”，关于养老金的公平与效率研究也不胜枚举。姜永宏和黄德鸿认为养老金制度的本质是促进社会公平，而且把养老金的效率看做是养老金对于个人的激励作用。二位学者从养老金的本质和对个人的影响的视角研究了养老金的公平与效率问题。黄贻芳从“统账结合”的养老金制度角度探讨了公平与效率问题，认为统筹账户部分由于较低的养老金替代率，没有从根本上保证公平，而个人账户部分由于实行空账和代际转移支付也没有促进效率。其从制度设计层面揭示了我国的养老金制度既有损公平又有损效率的原因。肖金萍从养老保障的思想出发进行研究，认为国家干预主义完全以公平为原则来发展养老保障制度，自由主义则以促进效率为原则来发展养老保障制度，而马克思主义则以兼顾公平和效率为主要特色。其从政治学的视角研究养老金制度的公平与效率，为我们提供了新视角。

综上所述，不论是关于社会保障，还是养老金制度的公平与效率研究，大都从制度设计和政治学的角度出发，而从“去商品化”这一理论视角的研究几乎是空白。因此，本文从“去商品化”的视角研究最具“去商品化功能”的养老金的公平与效率问题，具有一定的创新性和理论价值。

二、养老金的去商品化

根据哥斯塔·埃斯平-安德森的理解，“去商品化”在养老金制度中的体现主要是指“劳动力的去商品化”，即劳动者依靠出卖自身劳动力在市场中换取工资收入，也就是劳动者依靠市场或者雇主的强弱程度（因为在市场经济中，劳动者的劳动力是用于交换的商品）。正是由于养老金制度的产生，特别是公共养老金制度的产生，一方面缓和了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劳资矛盾，另一方面，也保障了劳动者的权益，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劳动者在市场竞争中的被动地位，使得雇主对于劳动者的控制力大大减弱，此所谓“养老金的去商品化”。具体来讲，养老金的去商品化功能主要通过以下三个方面体现：

1.养老金的工资替代率

养老金的工资替代率是衡量养老金制度去商品化能力高低最首要也是最为直接的指标。养老金的工资替代率是指劳动者退休后领取的养老金可替代工作时的工资收入的比率，比率越高，则替代率越高，说明养老金的去商品化能力越强，劳动者退休后对市场和资本家的依赖程度就越低；反之，去商品化能力越低，对市场和资本家的依赖程度就越高。

2.养老金权利的享受范围——市场内V.S 市场外

⑴私人养老金——市场内。私人养老金通常指除开政府公共部门提供的养老金以外的所有养老金制度，一般包括个人储蓄养老金和雇主养老金（现代称为“企业年金”）两种模式。在资本主义社会产生之后、去商品化的社会政策产生之前，个人权利完全处于市场之中，劳动者只有依靠出卖劳动力从资本家那里获取权力，而且为了避免工会力量过于强大，资本家甚至开始提供“雇主养老金”以分化工人的团结，掌握控制劳动力市场的主动权，维护资本家自身的利益。同样，个人储蓄也由于劳动者在市场中竞争能力的高低而呈现出分层差异。因此，私人养老金的享受权利是局限在市场内部的，尤其在缺乏法律规范的约束下，其去商品化的程度和能力就相对较低，养老金制度的随意性也较强。

⑵公共养老金——市场外。实际上，完全意义上的讨论养老金的去商品化能力是在公共养老金制度产生后开始的。尤其是在二战以后，为休养生息，加快恢复生产，加之公民社会权利的扩张，工会力量的稳定而强大，各国纷纷推出公共养老金计划。另一方面，资本主义政党为了在选举中获胜，纷纷出台相关的社会福利政策以取得多数选民的支持。这些因素不仅加速了公共养老金的发展和其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张，而且使得公共养老金带有很强的“去商品化“能力，使得雇主或者资本家对于劳动力的控制力和约束力减弱，养老金的给付也跳出市场的范围，主要由政府或者公共部门提供。

3.建立养老金制度的价值理念

任何社会政策的性质都受到主权国家价值理念的影响，养老金制度也不例外。不同国家受各自价值理念的影响，其养老金的去商品化也体现出不同的规律和特点：

⑴法团主义。在法团主义国家，其提供的养老金需符合精算原则，个人需要交纳一定费用且需要达到规定的缴费年限，而且养老金的替代率与工作表现呈现正相关。实行此种模式的典型代表有德国、法国等欧洲大陆国家。

⑵自由主义。在自由主义国家，公共的养老金或者救济金建立在与不幸的有关需求之上，且有一套严格的资历审查制度，他们的社会保障政策以社会救助体系为主，其它体系仅仅作为补充，我们也称其为“补缺式的社会保障”。实行这种模式的典型国家有美国、澳大利亚等国。

⑶普遍主义。普遍主义也可称为社会主义，以此为价值理念的国家，其提供的公共养老金主要从普遍主义和公平的原则出发，强调公民的普享权。他们极为推崇“人民福利”，受这种价值理念影响之下的养老金具有极强的去商品化潜力。

此类型以英国和斯堪的纳维亚国家为代表。

三、去商品化中养老金的公平与效率问题

1.养老金制度中的公平

一般情况下，养老金制度中的公平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⑴养老金制度的覆盖面。通常情况下，养老金制度的覆盖面越大，相应地其促进公平的潜力也就越大。20世纪70年代以后，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从扩大养老金覆盖率的层面，来促进社会公平。

⑵养老金的工资替代率。如前文中的研究，一般情况下，养老金的工资替代率越高，则保证社会公平的能力越强，反之越弱。

⑶养老金与贫富差距的关系。不言而喻，养老金的给付水平越是平均，则越能缩小贫富差距，反之，则会扩大。自20世纪90年代世界银行颁布多支柱养老保险计划以来，世界范围内开始通过扩大覆盖面、提高养老金给付与丰富养老服务等方式来致力于缩小贫富差距，以最大限度地促进社会公平。

2.养老金制度中的效率问题

一般情况下，养老金制度的效率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⑴劳动者进入或退出市场。通常，养老金具有激励劳动者进入市场和促使劳动者退出市场两种可能。当养老金的去商品化程度越高，则可能给劳动者形成一种错误的认识，即工作和不工作的收获都一样或者相差不大，这就很可能导致劳动者提前或者彻底退出市场，形成不劳而获的“懒汉思维”；相反，如果养老金的去商品化程度很低，则可能会加重劳动者的危机感，使劳动者不愿退出市场，如果养老金水平过低，甚至会造成工人暴动，不利于社会的稳定。

因此，养老金去商品化的程度过高或者过低，都不利于促进劳动力市场效率的提高。

⑵雇主愿意提供就业岗位或就业机会的动力。21世纪世界范围内的养老金制度改革，在养老基金的资金筹资模式上大都倾向于强调国家、个人和企业三方筹资，只是不同国家之间三方的负担比例不同而已，但几乎无一例外的，企业均需要承担一定的缴费比例。因此，如果养老金制度中企业负担的比例过大，则会造成企业人力成本上升，此时，企业要么通过裁员，要么通过降低工资来降低成本。所以，从雇主和就业的角度来看，养老金制度的资金筹集能否合理确定企业的负担比例，直接关系到劳动力市场的供给和需求效率。

通过以上研究发现，随着社会的发展，作为社会政策之一的养老金制度具有一定的去商品化功能，只是不同国家之间由于价值理念及国情的不同，其养老金的去商品化程度有高有低。同样，由于去商品化程度不同而造成养老金中的公平与效率差异也是十分明显的。如何科学合理地设计养老金制度以及确定养老金的给付水平，将其去商品化的能力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内，使其既有助于保证社会公平，又有助于促进效率的提高，是未来养老金制度改革所要达到的目标之一。

引文注释

1 哥斯塔·埃斯平-安德森.苗正民,滕玉英,译.李秉勤,贡森,主编.福利资本主义的三个世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47-74.

2 管新华.论我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公平与效率向度功能及其限度[J].山东社会科学，2003（2）.

3 郑紹庆.在社保领域中应坚持“公平优先，兼顾效率”的原则[J].理论导刊，2007（5）.

4 杜飞进，张怡恬.中国社会保障制度的公平与效率问题研究[J].学习与探索，2008（1）.5 姜永宏，黄德鸿.养老金制度的公平与效率问题[J].学术研究，2001（6）.

6 黄贻芳.论中国养老保险的公平与效率[J].经济评论，2002（4）.

7 肖金萍.中国养老金制度的公平与效率的价值取向[J].中国经济问题，2006（4）.

[基金项目:西华师范大学2013年大学生科技创新项目资助（编号：42713029）]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