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战争：“布什三世”PK“克林顿二世”

文／成靖 苏刘强

全球瞩目的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已拉开帷幕。民主党方面，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于4月12日正式宣布参加总统大选，成为该党最具实力和人气的总统候选人。若不出意外，希拉里将成功获得党内提名，代表民主党向总统宝座发起有力冲击。共和党方面则呈现出参选人过于“拥挤”的状态，迄今已有前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地产大亨唐纳德·特朗普、新泽西州州长克里斯蒂、路易斯安那州州长鲍比·金达尔、国会参议员马可·卢比奥、兰德·保罗和特德·克鲁兹等13人正式宣布参选。尽管谁能最终成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目前尚不明朗，但外界普遍看好的是前佛罗里达州州长杰布·布什。

这就出现了一幕有趣的场景：希拉里的丈夫与杰布的父兄都曾当过美国总统，本次总统大选很可能成为“克林顿二世”与“布什三世”之间的“王朝战争”。

希拉里与杰布的选战“攻防点”

目前，希拉里在民主党内的支持率遥遥领先，这充分说明了其自身具备他人难以企及的优势。首先，希拉里从政经验丰富、能力强、知名度高。她曾担任过第一夫人、联邦参议员和国务卿，对国内外政策了如指掌，并且口才了得、头脑清楚、竞选团队一流。相对于其他竞争对手，希拉里还具有超高的国内外知名度，曾参加过2008年总统竞选，选民对她本人及其政策主张较为了解。其次，家族声望高、有充足的选战资源。希拉里的丈夫比尔·克林顿在担任总统期间实现了美国和平时期最长时间的繁荣，这无疑使选民对克林顿家族留有良好的印象。此外，比尔·克林顿所积累的人脉、筹款等资源都将是希拉里的重要资产。有评论称，克林顿夫妇已经打造了庞大的选战机器，只要发动机器，就会开始吸收大量捐款。第三，民众对“美国首位女总统”充满期待。美国总统选举历史是一个不断突破社会藩篱的过程。在美国历任总统中，已经有过信奉天主教的肯尼迪总统和黑人总统奥巴马，但迄今还没有出现过女总统。希拉里作为本次总统大选目前唯一的女性候选人，也是最有希望创造此项历史的女性，对于很多选民、尤其是广大女性选民无疑是具有诱惑力的人选。

尽管希拉里风头正劲，但要成为民主党候选人进而在大选中胜出，还需面对舆论战与年龄等重重考验。首先，丑闻和对手的攻击。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希拉里丰富的从政经历也为她带来了麻烦。她在担任国务卿期间对美驻班加西领事馆遇袭事件的争议性做法再次被对手拿出来说事；媒体披露希拉里在任国务卿期间使用个人电子邮箱处理公务的“邮件门”风波也使其支持率有所下降；近来，竞争对手又攻击克林顿基金会收受外国捐款，为此希拉里不得不辞掉其在该基金会的职务。希拉里在民主党内“独占鳌头”的竞选态势也使她过早成为众矢之的，随着总统选举的日益白热化，不排除竞争对手会放出更多关于希拉里的负面信息来打击她。其次，年龄和健康因素。1947年出生的希拉里已年近古稀，在2012年还曾传出过身体状况不佳的消息，漫长而艰苦的总统选举既是对她体力的一大考验，同时也是对选民的一大考验。历史上超过70岁当选美国总统的仅有里根一例，选民将不得不考虑希拉里可能只干一届总统的前景。

作为共和党方面参与此次总统大选的热门候选人，杰布·布什同样也具备着强大的优势。首先，家族背景深厚。美国总统选举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场人脉与金钱的比拼游戏。有着两位前总统的布什家族多年来在美国政界、财界和军界构筑了广泛而深厚的人脉关系，这将使杰布具有许多其他竞争者所无法比拟的独特优势。同时，布什家族与美国石油和军工大企业一直保持密切关系，拥有强大的政治筹款能力。杰布的竞选团队堪称豪华，大批美国政坛的顶级智囊都被其纳入麾下，其中大部分成员都曾在两任布什总统的政府中工作过，具备丰富的选战与从政经验。其次，杰布政绩优良，选民基础好。杰布被认为为人踏实，作风稳健，在州长任内并没有卷入重大政治丑闻，政治上比较清白。同时，杰布属于温和共和党人，有利于吸引广大中间选民。更重要的是，杰布的妻子是墨西哥人，他也能讲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这无疑对少数族裔选民有相当的吸引力。当然，共和党传统上在移民问题上持保守立场，如何得到少数族裔的青睐，又让主张收紧移民政策的共和党人信服，是对杰布的考验。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与希拉里一样，杰布也有其选战劣势。首先，杰布在享受两代总统家族所带来资源的同时，也要承担布什家族的负面资产。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杰布的父亲老布什的总统生涯较为平庸，因其发动海湾战争而被称为“战争总统”。其兄小布什的总统生涯可概括为“两场战争、一场危机”，并最终以美国史上最低的民众支持率结束总统任期，这更是给杰布的总统竞选之路投下了巨大的阴影。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 CNN)5月底的一项民调显示，约56%的受访者表示杰布·布什与前两位布什总统的关系会影响他们对杰布的支持。如何在用好家族品牌的同时与家族负资产保持距离是杰布要面对的难题。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杰布已在公开场合与其兄划清界限，表示自己有独立见解和主张，是个“独立的人”；甚至刻意在其竞选标语中隐去姓氏，只用大大的“JEB”来强调自己与哥哥不同。当然，若最终是希拉里与杰布竞争，由于两人都是名门贵族，反倒可以淡化家族因素对杰布造成的负面影响。其次，激烈的党内竞争。除杰布外，共和党还有其他12位参选人。奥巴马甚至调侃称共和党的“参选人数足以进行一场真实的《饥饿游戏》”。因此，对杰布而言，要想与民主党人竞争总统宝座，首先要打败其他]2位共和党参选人。这本身就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美国国内政治生态对本届总统大选的影响

美国的国内政治生态无疑对总统大选有着重要影响。相对2008年与2012年两次总统选举，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所面临的国内政治生态发生了若干变化。首先，美国霸权开始下滑，美国民众期盼出现强势总统。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美国开始成为世界霸主。经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及冷战，美国的世界霸主地位不断巩固、难以撼动。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看法认为美国霸权开始走下坡路了，主要依据是美国在全球经济、政治中的分量和支配能力出现了相对下降，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大国开始冲击美国的领导地位，同时美国国内也面临着政治恶斗、种族冲突、贫富分化等问题。对此，美国民众倾向于选出一位强势总统，带领美国走出当前的困境。其次，美国经济形势逐步好转，外交议题的重要性上升。此前的两次总统选举期间，由于美国经济形势依然严峻，加之美国在阿富汗和伊拉克陷入泥潭，经济议题成为总统大选的最重要议题。随着美国经济复苏势头良好，外交议题在本次总统大选中的重要性将很可能大幅提升。

在这种政治生态背景下，希拉里与杰布互有千秋。一方面，民主党受其价值观的影响，在外交政策方面偏左、偏软是该党固有的基因。这方面共和党具有一定优势，爱国主义、对外强硬一直是共和党敲打民主党的传统利器。奥巴马政府在处理乌克兰、叙利亚、伊朗、古巴、俄罗斯及伊斯兰国等问题上的软弱做法在美国内遭受广泛批评。美国皮尤民调显示，当谈到恐怖主义和外交政策问题时，美国人更相信共和党。因此，外交政策议题或许对于作为民主党人的希拉里是个减分项，而对作为共和党人杰布是个加分项。另一方面，从两人性格来看，希拉里个性强硬，其对外政策带有较为强烈的“鹰派”色彩，算是民主党的异类，这或许在某种程度能弥补民主党外交基因的缺陷。杰布是典型的温和派，其从政经历更像老布什，温和中庸，不太受党内右翼欢迎。因此，从两位候选人性格特点来看，可能希拉里比杰布更符合美国民众的心理需要。当然，事物发展并非绝对，不排除杰布为拉拢党内右翼阵营而在竞选中采取更多强硬主张。

总体而言，希拉里与杰布在竞选总统时的优势与劣势旗鼓相当。当然，这也只是根据当前情况做出的预估性分析，美国总统大选过程中的变数很大，未知因素随时可能左右选情。到底谁能问鼎白宫，可能只有到明年才能见分晓。

2016年总统大选对中美关系的影响

美国总统大选是观察未来4年甚至更长时期美对华政策的风向标，无疑对中美关系有着重要影响。我们可以通过美国总统大选中与大选后两个阶段来考察总统大选对中美关系的作用。

在美国大选中，中国从来都是绕不开的话题，拿中国说事儿、批评对手的中国政策是两党候选人的“规定动作”。这种传统由来已久，在此无须赘述。本次大选自然不能例外，杰布·布什在宣布参选后已表明“中国是威胁”，而希拉里的对华不友好更是出了名的。随着总统大选的推进，各总统候选人一定会发表更多抨击中国的言论，中国无疑将会再次“躺着中枪”。然而，从实际作用来看，美国总统大选中出现的涉华负面言论对中美关系影响有限。主要原因是这种涉华负面言论更多只是一种竞选语言和手段，并不一定代表候选人在当选后的真实对华政策。候选人在大选中往往比拼谁的对华政策更强硬，可一旦当选总统，最终还是要回归务实和理性。同时，中美两国经过多年的磨合，对此互相心照不宣，不会为此出现严重影响两国关系的解读与反应。因此，在本次美国总统大选中，希拉里、杰，布或是其他候选人所发表的涉华负面言论不会对中美关系产生大的影响。

尽管总统大选尚有时日，但我们可以认为，无论是谁当选新一任美国总统，美国对华政策都不会出现大的调整，中美“竞争加合作”的基本态势也不会发生改变。美对华政策是民主、共和两党历届政府不断摸索、调整而形成的，具有其自身的逻辑性与合理性，任何新一任总统都难以另起炉灶。中美两国存在的共同利益决定了两国必须合作，而两国间长久存在的结构性矛盾也注定了中美之间是合作与竞争并存。

当然，尽管对华基本战略不会有大变化，但不同的总统在具体做法上会有所不同。若希拉里当选总统，其对华政策上可能会更多地延续奥巴马政府的战略，中美也会少一些磨合期，但美国制衡中国的战略必会加强， “重返亚洲”政策可能再次强化，中美之间很可能重现奥巴马第一任期时较为紧张局面，但这种紧张可能更多地表现在政治、外交领域。若杰布当选总统，美对华政策具体做法可能出现一些新变化，或强化美军在亚太地区的存在。同时，共和党倾向于将军事、外交等资源向俄罗斯与中东倾斜，这必然也会影响美对华政策。考虑到杰布父兄在其总统任期内对华比较友好，杰布可能将延续这一传统。

（作者单位：上海浦东改革发展研究院美国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