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青年信访维权活动的观察及评论——基于J省近几年信访数据的分析

摘要：立足于J 省近3 年的信访数据库，对当前中国青年的信访活动进行了“量”和“质”两个方面的观察，描绘了当前青年的信访活动的基本特点及其对社会稳定的影响。探讨了青年工作体系如何引导青年信访维权，以及信访体系如何进一步回应青年的需要等问题，认为通过“青年工作体系”和“信访工作体系”的两端发力，既能够引导青年正确通过信访表达诉求，又给两大工作体系开拓了一个全新的工作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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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青年；信访活动；观察；评论

信访作为中国政治生活中的公民与公共权力之间的一种互动活动，长期以来得到了理论界的高度关注。人们从信访制度、信访行为、信访工作、信访机构、信访问题、信访活动等多个角度进行了各种有益的探讨，而从信访者这个角度的研究主要是按其职业身份集中在农民信访维权①②，城镇职工的信访活动③等方面，而以信访者年龄层次作为划分标准进行的研究较少。

一方面，青年是特别有活力，特别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独具叛逆精神的群体。由于青年是整个人口结构中承上启下的一个群体，青年的稳定对社会稳定有特殊重要的意义④。因此，回答“当前青年为何信访，如何信访”等问题就成为进一步了解青年在社会稳定中扮演的角色的迫切需要。另一方面，中国信访制度改革的争论甚嚣尘上，但是信访制度的改革不但应顾及当下的实际要求，也要给社会未来的改革留足空间。因此，从观察“信访中的青年，青年的信访行为特点”至少能够让我们知道信访制度改革需要回应“未来信访者”怎样的期待。

笔者以近3年J省来省上访的数据作为样本，对青年信访活动进行观察。选择一个省既是社会调查抽样的一般方法，也为了保证样本量达到一定的规模。限定在近3年则是为了符合当前这一时间范围。考察来省上访数据则是因为现有的信访登记中来访登记最为规范、严密，以这个数据为考察对象可以保证数据最大限度的减少失真。

一、青年信访活动观察

青年信访活动的观察从“量”和“质”两个维度入手。“量”的维度是青年信访活动的数量维度，“质”的维度是青年信访活动中的性质维度。

1.青年信访活动“量”的观察

青年信访活动的“量”包含青年信访的绝对数，相对数，变化度三个观察点。

绝对数是指3 年中青年来省上访的总量。相对数是指3年中青年来省上访和上访总量的比值，变化度则是指3年中青年来省上访数量的变化情况。

对信访数据库的梳理统计后可以得图1。在此基础上，可以分别得到前述三个观察点的相关结果：①绝对数。2010-2012年15-35岁之间的青年来省信访案件数量分别是548件，675件，568件，总数为1771 件。人数分别是844 人，1080人,1136人。②相对数。2010-2012年青年信访占总信访量的权重分别是5.6%，6.8%，9.6%。③变化度。绝对数的变化：2010-2011 年青年信访案件的数量增长27.8%，人数增长27.9%；2011-2012 年数量下降15.8%，人数增长5.2%。相对数的变化：2010-2012年青年信访权重的逐年增长率分别是21.4%，41.2%。

一方面，青年信访的绝对数和相对数都较小，说明当前青年还不是信访的主要参与者，不是信访活动的主力军。但另一方面，虽然青年信访占信访权重不是很大，但这一权重在近几年大幅度上升，越来越多青年参与到信访活动中来，成为信访活动的生力军。青年信访案件数量和人数的不匹配说明一些青年的信访活动不是单个人的，尤其是2012年在青年信访案件数量下降的情况下，信访人数反而上升，说明青年信访活动有不少集体访和重复访的情况。近3年的青年信访数据虽然有一些变化起伏，但是从每年信访案件总数来看，没有急剧的变化，青年信访活动相对稳定。

2.青年信访活动“质”的观察

青年信访活动的“质”包含青年信访目的，信访内容，信访形式，信访渠道等四个观察点。这四个观察点分别从不同角度程序青年信访活动的基本性质，能够揭示青年信访活动所蕴含的规律。

⑴信访目的观察点。信访活动目的是指信访人希望通过信访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根据信访实践的情况，信访目的主要是权利救济，揭发控告和政治表达。近3年，青年信访活动目的的情况如图2所示。

从图中可看到，青年信访的目的中占第一位的是“权利救济”，这和其他群体的信访目的基本一致。占第二位置的“揭发控告”也有较大比例。已有研究成果表明，大部分信访人实施的揭发控告行为都和自身利益受到侵犯相关联，是一种利益矛盾的产物，完全出于国家、社会利益实施揭发控告的行为较少。因此这一类信访活动其目的大体上可以归入到权利救济的大范畴。最后一类就是“政治表达”，为了某种政治诉求，或者向执政党、政府等国家机关提出建议等行为在青年信访活动中非常罕见，而且还要逐渐递减的趋势。从青年信访活动的目的可以看出，和其他群体相同的是当前青年主要希望通过信访活动获得权利的救济，而和中老年信访群体会使用信访进行政治表达不同的是青年群体不太利用信访实施政治表达，其诉求更具务实性和自身利益性的特点。

⑵信访内容观察点。信访活动内容则是指诉求是属于那个领域或者范畴的事情，它往往能够反映一定时期内社会矛盾集中的领域，也是信访者认为其权益受到严重侵犯的地方。对青年信访内容进行整理后形成图3。

青年信访诉求反映比较集中的是农业农村，国土建设，政法综合等领域。这些领域也近几年矛盾冲突角度，资源争夺厉害的领域，青年信访内容和其重合，说到底也是一种“资源动员型”社会运动的推动模式，根子上在于利益。“三农”问题是长期困扰我国社会的政治、经济、社会问题，当前青年农民持续的反映农业农村问题说明我国的“三农”问题依然是一种需要持续关注的重大社会课题，大量的涉农信访说明农村依然是社会矛盾比较尖锐的地方。关于“国土建设”的信访问题已成为新的矛盾激发点，土地的征用，房屋的拆迁等成为当前青年不能回避的现实问题。而且城市的高房价，产权纠纷成为引发城市青年不满的潜在导火索。和其他人群相比，青年人对于法律的公平正义和司法工作有更高的要求，对于政法领域中的不良现象也更敢于反对，这造成了青年在政法领域的信访诉求较多。这也说明政法领域的工作还没到达到青年的要求。

⑶信访形式观察点。信访活动形式是信访人使用何种形式进行上访，一般包括个人上访，集体访、重复访等正常上访形式和堵路、闹事、纠缠等非正常上访的形式。从信访形式可以看出信访人诉求的激烈程度，也可以检验信访人的法制道德观念。青年信访活动的形式有图4所示的特点：

青年信访活动形式以正常上访为主，非正常上访较少，这说明当前青年法律意识普遍提高，有依法依规办事的思想，而且由于青年人自尊心较强，一般不愿意采取堵门，无理取闹等方式进行信访。

青年信访活动中有一定量的集体访，这和他们思想活跃，交流较广密切相关，同时还受“打抱不平”等义气情绪的左右。但是因为青年人还没有丰富的社会阅历，社会地位没有中老年人高，因此青年人很难成为意见领袖，缺乏号召力，因此其在集体访中往往成为动员的对象，而难以成为集体访发动者，这造成了以青年为首的集体信访活动较少。

青年人重复访较多和其现代意识强，文化水平较高，独立意识较强，精力旺盛，性格相对急切等心理有关，体现出青年维护自身利益比较执着。而且青年人能有效地使用各种交通便利，也让他们能经常性地到信访部门进行办理情况的追踪。

⑷信访渠道观察点。信访渠道则是指信访人为了达到信访目的是否采取多渠道的诉求表达手段。从信访渠道的使用既可以发现信访者使用诉求工作的是否存在选择性，而其选择性往往建立对某一渠道的有效性的认同上，因此通过信访者对渠道的选择也可以检验现有信访体系中采信接访渠道的有效性，并由此实施改进。

由于近几年网络、电话、来信等信访渠道时有变动和更新。比如，网络信访就有直接在信访投诉专门网络上的信访，后来增加了人民网、政府信箱等公共平台的信访，因此笔者选取2012年来省信访的全部渠道中能够明确查到信访者年龄段的数据进行整理，形成了青年使用信访渠道的情况分布图和来访的青年已经使用了哪些渠道的分布图，两者合并成图5。

从青年信访渠道的选择过程来看，如果“不见面的信访渠道”能让其诉求得到满意回应，或者原本利益冲突缓和，则青年信访活动终止。如果其诉求通过网络电话平台得不到解决，且诉求所反映的利益矛盾越发激烈，则青年信访者就会走上上访的道路，图5中来访的青年信访者超过了80%使用过非“走访”的方式反映诉求，进行走访往往是最后的选择。

二、青年信访活动的启示

当前青年的信访活动呈现出“信访数量稳中有升”，“信访目的维权为先”，“信访内容聚焦矛盾热点”等特点。对于青年工作来说，就是要把青年信访群体纳入视野，加强青年维权意识和正确维权的教育。对于信访部门来说，应该重视青年的信访活动，把握青年信访的各种动态，了解青年人维权的方式、方法，让现有的信访工作机制的改进思路跟上青年人的思路，永葆信访机制的活力。最终，通过“青年工作体系”和“信访工作体系”两端同时发力，则青年的信访活动就能够得到正确的引导和较圆满的解决。

1.青年工作体系要主动维护青年权益，建立起青年信访活动教育、服务、引导机制

青年群体中有不少人尚处在学习阶段，即便是部分进入社会工作的青年人，也因为处于事业的起步阶段，青年群体不可能成为信访活动的“主力军”。但同时，青年也是处在社会相对弱势的地位，其权益容易遭到侵害，若青年的维权活动得不到正确引导和积极响应的话，不排除青年可能成为信访的“生力军”。青年冲动及易被他组织的特点，在一些恰当的情景下非常容易由普通的信访活动演变成危及社会稳定的事件。

要强化共青团、青联、学联等青年工作组织体系维护青年权利的功能。首先是各类学校要充分保障青年的各种权利，开展青年维权意识教育，摈除对学生信访教育的漠视和偏见。教育青年学生知道信访，学会信访，正确信访。其次是对于社会青年应该在相应的团体中设立青年维权组织，让青年维权信访活动尽量在共青团、青联等社会团体组织中进行化解。最后，青年工作体系要主动出击，把现有青年体系中的信访功能由虚转实，在积极维护青年群体的利益中起引导协调作用。

2.信访工作体系要研究青年信访活动的特点，逐步建立满足青年要求的信访工作机制

世界终究是青年人的，信访工作体系也是需要不断根据新情况进行调整的。青年信访者的信访活动特点对于信访工作体系今后需要完善、改进的地方提出了前瞻性的要求。青年信访维权意识强烈，维权更加执着，对信访办理程序要求更高，使用现代信访渠道更加娴熟等特点就是今后信访工作体系改进的方向。

⑴要强化信访案件办理的规范性和效率性。由于青年信访者更具法律意识和效率意识，这就要求信访工作要增强办理的程序性以及规范性，同时要有极强的效率意识，加快办理速度。要克服按条例时间上限办理案件的想法，尽量压缩办理时间，用高效率避免青年重复信访导致的一些稳定问题。

⑵要提高网络电话信访平台的办理实效性。青年信访者大多都能熟悉使用网络电话的信访平台，若信访网电平台办理的实效性越高则后续发生走访的情况则越少。可以通过加强网电实名认证制度，尝试信访原始材料寄送和信访基本情况网电渠道反映相结合的方式，提高网电平台处理信访案件的办理力度。减少青年信访群体的走访量，减少社会不稳定的偶发因素的蕴藏机会。

⑶提高信访工作体系的专注性和专业性。专注性要求我们认识到，在政治表达渠道的多元化的情况下，信访传统意义的政治表达功能一般不被当前青年所采纳，因此可以把信访的政治表达功能划拨到其他机构，让信访机构专注于民众的权利救济。专业性要求我们，针对不同信访群体的知识结构、生活背景、年龄特点对现有的信访接待工作进行专业化培训，让信访工作人员有较强的针对不同群体心理的专业技能，了解不同群体的生存状态，提高其信访调解能力。就青年信访群体而言，可以尝试设立青年信访专岗接待制度等。

3.青年工作体系要和信访工作体系建立联系对接机制

青年工作体系要和信访工作体系互动有无，建立一种无缝衔接的信访信息传递机制，通过这种机制把青年工作体系和信访工作体系的力量联合起来，一并做好青年的信访工作。在组织架构上，可以尝试信访体系和青年体系互设办事处，使得青年在信访过程中可以得到青年组织的帮助，向青年组织反映情况也可以得到专业的信访帮助。在功能定位上，青年工作体系应该定位为青年信访群体的“代言人”角色，维护青年的正当权利，教育青年走正确的信访途径，帮助青年获得信访救济。信访工作体系应该定位青年信访群体“关心人”的角色，信访部门应对青年的信访活动多一些宽容，多一些帮助，让其感受到国家、社会对青年人的厚爱，争取更多的青年理解、支持党和国家的政策、方针，激发青年参与社会建设的热忱。

青年的信访活动是整体信访活动的一份子，既受到整体的影响，有表现出自身的特点。从青年信访活动的特点出发可以让我们立足于一个“用户”的视角，对未来信访工作应该的走向做一个基本的判断。同时也让我们立足于一个教育者的角度，对当前青年工作体系对青年信访群体的思想教育，人文关怀进行对照梳理，找出不足，弥补缺憾。通过这两端发力，则信访工作可以上一个新台阶，青年工作体系也开拓了一片新视野。

引文注释

①应星.“ 气”与抗争政治—当前中国乡村社会稳定问题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

②赵树凯.从信访制度看农村社会稳定机制[J].湖湘三农论坛,2009.

③肖唐镖. 社会稳定格局变迁的影响因素分析——以近30年来农村稳定为例[J].学习与探索,2010（2）.

④江洪.社会稳定与青年政策的调适[J].青年研究，1999（8）.

【基金项目】江西省“十二五”（2012）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国家执行力和社会稳定关系研究——基于江西省近2 年信访案件的分析”（项目编号：12SH12）；2013年度江西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重点招标课题“江西城镇化建设过程中社会综合管理研究”（项目编号：ZDZB201302)；江西师范大学“党的十八大精神”专项课题“社会管理创新视域下信访、国家执行力、社会稳定互动模型的构建研究”

（作者单位：江西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