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配送，解决城市交通拥堵

王文博 曹璐

纽约市的闲时配送项目是公私合作的一个最佳典范。通过合作的方式，闲时配送让参与多方受益，为纽约市供应链带来了利润增长和可持续性发展。

现代供应链讲求的是效率。正因如此，现代供应链使得经济全球化和繁荣发展成为可能。尽管供应链总体效率有前所未有的提高，但在城市以及大都市运营的现代供应链仍面临巨大的挑战：交通拥堵、环境可持续发展的压力、减缓全球变暖和气候变化的需要以及城市市民提高生活品质的迫切需求。在我们看来，克服这些挑战已经超过了私营企业或任何其他利益相关主体自身能力的范畴。公共部门也不能够单独解决这些问题，当地社区与供应链和物流服务行业也一样。唯一能够成功的方式就只有公共部门与私营企业共同合作。

纽约市推出的“ 闲时配送项目”（Off-HourDelivery Project），成功地帮助发货人和承运人避免交通堵塞，减少运输相关污染，以及提高所在城区市民的生活质量。

城市配送面临挑战

各种货物运输方式供应商都面临着减少能源使用和污染物排放的压力，例如空气污染、噪音污染以及与行人的擦碰。整个货运业也需要在安全、成本、速度和配送准时性方面达到严格的规定。既要满足环保的要求，又要实现运营的效率是非常困难的，因而必须有所舍弃。

过去，物流运输行业通过重新设计运营网络以及提高运营效率来应对这些挑战。然而效率的提升是有限的。不久，现有的公私关系模式——公众部门规范、私营企业运营——将让位于其他的模式。我们希望新的模式会更多地基于多方合作。这样的模式应该是要提供经济效率和生产效率的创新型运营，同时促进环境可持续发展、安全、品质生活和环保。

瞄准原因，而非症状

我们的研究证明，在很多情况下，产生负面影响的行为是由收货人的决定而产生的。在这种情况下，只对承运人进行约束不一定有效，因为根本原因是由其他人的决定造成的。换句话说，只针对问题的症状，而不寻找根源是没有用的，承运人只是这些活动的显性因素。

但是有一个可行的方法。研究表明，改变收货人的行为可以促进利润增长、可持续性发展、提升运营效率以及市民生活品质。收货人扮演的重要角色是由两点决定的：他们所在的位置——城市交通拥堵的中心；他们决定配送时间和频率的能力。

意识到收货人的关键作用就引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影响收货人可以有这样那样的好处，为什么发货人和承运人不这样引导收货人，改变他们的行为呢？这主要有两个原因。首先，在竞争市场，收货人可以有多种选择。

如果客户认为货运公司对于配送时间太过于强求，他们可能就选择另一家货运公司了。第二，承运人可以影响客户的唯一一个机制就是降低运价。但是，现在“免运费”盛行，在本来利润就已经很薄的货运市场，货运公司能够给出的优惠太少，因而不足以改变什么。所以，发货人和承运人都处在一个无法影响广大收货人行为的位置。

毋庸置疑，公共部门在影响收货人的行为方面，应该发挥重要作用。

闲时配送项目作用大

纽约市实行的闲时配送项目是一个以收货人为中心的创新货运项目。这一项目通过鼓励性措施（资金奖励或其他）让收货人可以接受非高峰期配送（晚上7点到早上6 点）。由于这些鼓励措施消除了收货人方面的抵制，而且承运人通常也更倾向于闲时配送，整个供应链就可以调换到非高峰期。

闲时配送项目最早开始于2002 年的一个小型研究项目，旨在改变城市配送政策，得到了私营企业的大力支持。相关合作伙伴有：曼哈顿商会、纽约汽运协会、纽泽西汽运协会、华尔道夫饭店、餐饮配送商Sysco和Beverage Works， 以及零售商Whole Foods、Foot Locker、CVS 和Duane Reade。作为项目的一部分，有400 多个曼哈顿公司和协会已经把配送时段调整到非高峰期。这比2001 年实行高峰期高收费的作用大多了，而且当时高峰期高收费的政策遭到私营企业的大力反对。

闲时配送项目的实施是分阶段的。2010 年成功试点后，美国交通运输局研究和技术助理部长办公室（Departmentof Transportation´s Office of theAssistant Secretary for Researchand Technology）提供资金扶持2011 年6 月开始的推行阶段。我们把这称作推行阶段是因为这一项目准备开始实施，但是需要好些年才能完成。

自助闲时配送推行更为顺利

闲时配送可以通过两种方式实现：（1）配备人员，也就是由具体的人员负责检货收货；（2）不配备人员，也就是在送货过程中没有签收人，直接把货物放在指定地点。这两种方式在试点阶段都进行了测试，但是，如果收货人选择不配备人员的自助闲时配送并持续三个月，项目为收货人提供2000 美元的资金鼓励。在这一阶段后，只有自助闲时配送被考虑，因为它不需要持续的资金鼓励。

在试点阶段，有一半的企业选择配备人员的闲时配送方式，而另一半则使用自助闲时配送。在试点阶段的后期，当不再提供奖励资金时，所有采用人工闲时配送方式的企业都转回日间配送，因为企业负担不起人力成本的开支。相反，所有采用自助闲时配送的企业中只有一家放弃了，而其余的企业选择停留在项目中。

参与企业一开始对于不配备收货人员的自助闲时配送还是有一些顾虑的。但是试点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大问题，这些企业的负责人也发现自助配送还是相当可靠，可以确保总是能够准时收到补货，减少安全库存，而且还节省配送成本，因为货运公司可以把非高峰时段节省的成本部分转移到客户身上。

另一个关于闲时配送的担忧就是夜间配送可能会产生的噪音污染。基于对噪音控制技术、政策和项目的全面了解，项目团队制定了一个“三步走”的战略，解决噪音问题。第一阶段，项目团队对项目参与者进行降噪途径的培训，比如司机行为（不要用力关货车的门），低成本的降噪手段（使用吸收噪音的材料，比如特制的降噪车漆），以及低噪音货车和设备。第二阶段需要参与者积极地解决城市配送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噪音污染问题。第三阶段就是引导受噪音干扰的居民到纽约市交通局和纽约市环保局投诉，寻求进一步的协助。这些措施相当有效，而且没有出现居民投诉夜间配送噪音的情况出现。

项目让所有参与方都能够受益

闲时配送项目被广泛认为是最有效、最具经济效益的公共部门参与的项目，主要是因为以下几个原因：

项目的影响范围广（曼哈顿20% － 40% 的货运交通）。因为城市配送的量比其他配送的量要多很多，因而更可以突显项目的重要性。项目的潜在经济效益是巨大的，纽约市的闲时配送项目每年可以节省1 亿至2 亿美元的经济成本，因为它可以减少交通拥堵，每年减少202.7 吨的二氧化碳、40 吨的碳氢化合物、11.8 吨的氮氧化物以及69.9 公斤的颗粒物。2013 年，《时代周刊》把闲时配送项目评为“最有影响力的十大创新”之一。

项目突显了公私领域与学界的合作在解决城市交通拥堵方面的潜在能力。项目带来的成本效益也为其赢得了私营企业的积极支持。

项目改变了市域、区域乃至国家的货运政策。纽约市把闲时配送作为可持续发展政策的一部分，而且美国联邦公路局和美国环境保护局共同设立了一个项目，在全美推行闲时配送项目。

项目概念的实施可以得到私营企业的支持。使用资金奖励消除了收货人对闲时配送的反对，同时采用低噪配送技术保证夜间配送不会影响居民生活。项目得以成功实施是因为此前经过了严密的研究，并且可以让所有参与方都能够受益。

最后，闲时配送项目可以提高城市的经济竞争力，减少交通拥堵和环境污染，提升可持续性、居民生活品质和宜居性。因而，地方政府、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如果想在这些方面有所提升的话都应该支持这一项目。

纽约市的闲时配送项目是公私合作的一个最佳典范。通过合作的方式，闲时配送让参与多方受益：对于发货人和承运人而言，他们可以更有效率地使用货运车辆，同时闲时很少有停车费用，这样就提高资产利用率，减少了停车费用；对于收货人，配送时间更有保障，效率更高，配送成本更低，库存减少；而对于当地居民，日间生活品质更高，晚间得益于降噪技术，也不会受配送的影响；正常出行的居民也可以免受交通拥堵的困扰，与配送车辆出现刮碰的概率也更小。

假设的评分机制

在这个过程中，当地社区又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我们的定位是，当地社区应该在供应链转型升级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原因非常简单：在竞争激烈的市场，消费者拥有很大的权力。然而，要把这样的权力引导到正确的方向，提高供应链和城市经济的可持续性，消费者需要关于供应链可持续性的相关信息。

下面就有一种可以提供这些信息的方式。想象一下市政部门与工商企业合作，建立了一个认证系统，对从事城市配送的供应链的可持续性进行打分，就比如针对超出一定规模的餐馆和零售店。（注意，这里强调的主体是收货人而不是承运人）作为认证项目的一部分，供应链将从承运人和收货人的运营两个方面评分。比如，如果承运人使用电动货车或清洁燃料，或者采用其他环保措施，他们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加分。类似的，如果收货人采用环保措施，比如接受闲时配送、调整配送时间或集中配送，同样会增加供应链的分数。这个分数可以决定供应链的成绩，这个成绩可以公布到消费者可以看到的地方。

为了有足够的实施和调适时间，这样一个系统可以在建立两年后启用。一个客观公开的供应链可持续性评分系统可以为消费者提供信息，知道他们最喜欢的餐馆或零售店是否在环境保护方面有贡献。意识到这一点的消费者也许会决定更光顾那些为环保做贡献的商户。有了这些来自客户的压力，商户们就会把这个压力转移到发货人身上。发货人和承运人就会采取措施，增加供应链运营的可持续性，这样就会吸引更多的客户。相反，不采取这些措施的发货人和承运人可能就会面临顾客减少。本质上来说，上述提到的这个假设的评分机制可以为供应链可持续性发展消除一个重要障碍：市场主动性不足。现阶段，市场为发货人和承运人提供的鼓励性措施非常少。

没有完美方案，共同面对挑战

纽约的闲时配送项目为多方参与者带来了巨大的利益：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发货人、承运人和收货人；以及当地居民。尽管如此，当地社区和市政议员都应该意识到没有任何的解决方案是完美的。要满足消费者不断增长的货物需求，同时不增加城市道路上的货车数量或产生其他的负外部效应是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说当地社区不应该把一个更加可持续的世界作为硬性要求。相反，社区应该追求更可持续以及适宜居住的城市环境，同时非常现实地意识到哪些目标是可以实现的。毕竟，我们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整体。由于我们的消费决定是影响所有因素的关键，消费者应该成为解决方案的一部分。

我们认为，只有通过公私合作、社区参与等多维度合作才能应对提升现代供应链可持续性的巨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