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起你的“盖头”来

姚孩

头发！又是头发！当班主任的头两年，每个月学校检查头发时，我都会被头发折磨好几天。这几年里，男生发型从“奥特曼”式的犀利造型到半女生式的“齐刘海儿”，女生发型从耳旁两绺长发的“小龙女”造型，到刘海儿盖住一半眼睛的发型，我都遇到过。

而这一届带班，开学前我却小小得意了一番。开学前的军训，让学生们的发型个个利索，人人充满精气神。这让班主任我很是满意，可是开学后的情形，就不大相同了。哎，烦心……

化用课文初起效

这会儿，开学都快一个月了，学校就要检查仪容仪表了，我却犯难了，是强制性地“堵”还是巧“疏”？我在苦苦挣扎……

男生发型依然个个精神，而女生呢，虽然都很漂亮，但就是那刘海儿，让人看着真觉着难受。灵琨、蒙典、姝静、一伊、刘畅这五位女生的头发都是清一色的盖过眉毛再盖过一半的眼睛，我半开玩笑地说：“这真是，抬头看黑板堪称‘垂帘听政’，低头作题目堪称‘蒙面大侠’。”

其实，我这内心里，既担心这些孩子的视力健康，又担心这事儿如果语言生硬处理不当会激起孩子的反感情绪。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多爱发如命，这点儿，军训场地上教官给孩子理发时，他（她）们那愁眉和哭喊早已摆明了。

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没有合适的机会，我真不好直接去说这个问题，往年的经验也告诉我，生硬的要求难以达到教育学生的目的，甚至可能适得其反，影响师生关系。

但是不加引导，会不会“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呢？到时候我们班的女生都留了这超长的刘海儿，都盖住自己的眼睛，那情形，想想都挺吓人的。

如何引导呢？我在找寻着机会。终于在语文课堂上找到了救星，老舍先生的《济南的冬天》一文给我带来了灵感——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 “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

讲到这一段，我突然内心惊呼起来： “机会来了。”于是，我在课堂上“节外生枝”，设计了一个新的环节——仿写这个片段。学生惊呼： “太难！”

我鼓励学生努力发现身边的类似事物进行仿写，可以小组讨论。热火朝天的讨论都三分钟了，依然没有一个结果，真是难为了学生们。

焦头烂额之中的孩子们，把目光投注到了我的身上。而我则顺势说道： “不如，老师先抛个砖，引出你们的宝玉，如何？”学生们像是得到了救星一般，连连道：“好，好，老师您赶紧说，赶紧说。”这时的他们个个聚精会神。

“设若单单是有刘海儿，那也算不了出奇。但请闭上眼睛试想一下：天天低头写字时候刘海儿耷拉下来，挡住头上的光。（一学生开始笑，接着其他学生跟着笑）左右各有一扇黑色大门挡住左右的光。（众生笑）只在正面留出一面来进光，还被前面的同学基本挡完了。（众生大笑）天天生活在黑匣子里，却没有人家济南人的温暖和光明。这样天天在黑匣子中寻找光明，岂非回到了煤油灯的年代？岂非是想提早近视？抑或是想让自己更换镜片压塌鼻梁吗？（全班爆笑）再者，额头是人们的智慧之门，看看你们的老班，额头锃亮，（鄙人额头覆盖物利落伶仃，众生长时间爆笑）而你们，常年不见阳光，岂不是智慧都要发霉了吗？”

这段话比搞笑的小品都结“笑”果。有的学生都要笑岔气了，并且还一边笑一边寻找着那些“刘海儿”，最搞笑的是留着齐刘海儿的女孩也个个跟着笑得很灿烂，让我想起了一个词语“笑纳”。我想：他们已经在轻松而又幽默的语言中，初步捕捉到了我的言外之意，也“笑纳”了我的好意。

改编歌曲护实效

这次语文课，让学生乐开了花，连课间孩子们还都在拿这个话题开心。当天下午进班时，我惊奇地发现蒙典、姝静、一伊、刘畅四位的刘海儿都扎起来了。我看着她们，露出惊羡的目光，她们也对着我笑了笑，笑的时候脸上红红的，但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反而多了一份自信与坦然。

这些，同学们都很敏感地捕捉到了，有人偷偷地看着她们，嘻嘻地笑出了声。此时，我提议给这几个额头重见光明的孩子隆重的奖励——最热烈的掌声。这些“齐刘海儿”姑娘们，在掌声中，个个笑开了花。我也跟着兴奋起来，并兴致高昂道： “作为赞美，我给她们唱首歌吧，猜猜老班会唱啥……”学生瞪大眼睛，期待状。

“掀起了你的刘海来，让我们看看你的眉，你的眉毛细又长呀，为何以前都看不见；掀起了你的刘海来，让我们看看你的眼，你的眼睛明又亮呀，为何以前没有发现……”

我唱的这“神曲”，又引发了一阵接一阵的热烈欢笑。我知道，此时此地，孩子们的笑声，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无厘头改编和演唱，还有一种赞赏和认同，有对我，更有对主动改变了发型的孩子们的。我想，这笑声已经让“掀起你的额头来”的好处进一步蕴藏到了孩子们的心灵，这次，无须我再说教，她们都懂的。

可是，我的班委，马灵琨怎么没有行动呢？我在疑惑中，也在期待着……

定制诗歌留成效

第二天早自习，当我走进教室，准备上课时，昨天的“齐刘海儿”姑娘马灵琨的形象彻彻底底地把我惊呆了——齐腰的长发不见了，转换成了经典的“学生头”，并且还用皮筋扎了起来。刘海儿也用卡子卡了起来，卡得高高的，很彻底，都露出了额头上的青春痘。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的突破了！我还是被她震撼到了。遥想刚开学时候穿着蝙蝠衫，“洞洞”上衣，留着浓黑齐腰长发的她，这是怎么了？同学们看着我那“雷人”的吃惊表情，也纷纷顺着方向找寻过去。于是，他们的表情也和我一样的“雷人”——小伙伴们都惊呆了，而小马同学却显得异常平静，自然而又自信。

下课后我在批改学生们的家校练习本时，看到绝大多数同学都写到了昨天发生的掀起你的“盖头”来的故事，并谈了自己的感悟。在这些感悟中，主角自然多是“齐刘海儿”姑娘们，而我，只是故事里的配角，充其量就是大家的“笑料”而已。当我看到马灵琨的文章，还是深深地被打动了，身为班委的她反思了自己太过注重外表、没能在这方面以身垂范的问题，文字中我能强烈地感受到她已经开始深入思索内在因素的重要性了……

想不到，一段仿句、一首歌曲、阵阵笑声对孩子的触动这么大？作为老师，我就更激动了，真为孩子高兴，于是“诗兴”大发，在马灵琨的家校本上，我送给她了这样的打油诗——

一赠马灵琨——刘海诚可贵，素质价更高。若为发展故，刘海实可抛。（小马，你说得没错，人们关注的首先是你的品行德能，其次才是这刘海儿，你做得很棒，加油！）

二赠马灵琨——削发明汝志，豪气冲云霄。心向内在故，外表从此抛！（小马，今天的你，外在的改变已经令人吃惊，明天的你，内在的发展一定会惊艳众人，加油！）

不知道孩子看到这两首诗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我想，她一定会咯咯地笑出声来，也一定会对自己变得更注重内在而自豪。因为，我相信，有一种思想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内心。而我，在这个故事中，也接受了教育。我更深刻地明白了：育人的过程中，说教式的言语，难人人心，而强制的命令化语言，更难育人，若是诗化的育人语言，则往往能起到令人“笑纳”之效果。在这个育人的过程中，我也实现了自我的反思和教育，实现了 “自育”的发展过程，何乐而不为呢？

（作者单位：河南郑州市第十九中学）

（编辑：李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