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心武《错过》文本解读新探

当代著名作家、红学专家刘心武的政论文《错过》辩证地论述了“错过”产生的原因及其意义，强调人要习惯和品味“错过”，不要让“错过”酿成“过错”。

　　文章论述的重点是对“错过”的品味。人生中的错过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不同的人对待“错过”有着不同的感悟和体验。在传统的文本解读中，一般认为刘心武在文中（7～11小节）以正反对比的论证方法，主要论述了“没有意识到错过”与“能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的两种人的“错过”认识，以及对“有机会再次相遇的错过”与“时不复返，机不再来”的“永远的错过”两种人的“错过”态度。笔者认为，这样的理解是正确的，但也是表象的、肤浅的。实际上，作者在文中谈了五种人对待“错过”的不同认识，“思想决定高度”，五种人的不同认识也成就了五种不同的人生。

　　第一种人是“平庸之辈”，当“错过”邂逅“平庸之辈”，“错过”便是“惘然”（7节）。他们已经“错过”，但他们不仅“没有意识到”，更可悲的是内心竟然“产生一种自足感”，这样的人整天浑浑噩噩，不知“得之所”，不知“失之过”，糊里糊涂，得过且过，结果是“灵魂堕入颟顸的渊薮”。他们的人生注定是平庸的，碌碌无为的。这种人在当今社会不在少数。

　　第二种人是“真的勇士”，当“错过”邂逅“真的勇士”，“错过”便是“超越”（8节）。鲁迅先生曾说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他们在“错过”之后，“能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并在“追悔”中真诚地反省自己为什么会错过，通过这一系列的内省活动，他们的“灵魂具备了升腾的能力”。现实生活中，聂海胜、费俊龙就是这样的“勇士”。聂海胜、费俊龙是与杨利伟一起接受训练、同甘共苦多年的战友。2003年，杨利伟驾着神舟5号飞船一飞冲天，成为中国航天史第一位太空人。落选的聂海胜、费俊龙并未因此气馁消沉，而是总结自身原因，以更加饱满的情绪投入到新的训练中，终于在两年之后，如愿以偿地登上了神舟6号飞船，出色地完成了多人多舱多天飞行的历史性任务。看来，“错过”不仅没有成为阻碍他们前进的绊脚石，反而成了他们继续腾飞，超越自我的助力器。

　　第三种人是“智者”，当“错过”邂逅“智者”，“错过”便是“财富”（9节）。他们不仅能“对错过有痛切的感受”，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们不断跟进思考，思考错过的原因，思考应对的策略，以致积淀出“高度的应变力与把握力”，“当机遇再次呈现”，他们便能“冷静而成熟地驾驭”，从而“获得硕果”。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样的错过何尝不是人生的宝贵财富。茫茫尘世，有人于错误的试验中错过本来目标，却发现了青霉素；有人不小心弄脏了一件昂贵的礼服，却意外地发现了干洗剂；有人于一时大意配制的糟糕药方中发明了可口可乐……这些从错过中有所收获的智者告诉我们：别为错过叹息，错过也是财富。

　　第四种人是“圣贤”，当“错过”邂逅“圣贤”，“错过”便是“境界”（10节）。他们“所错过的，时不复返，机不再来，属于永远的错过”。但因为其“善于细细咀嚼这错过的苦果”，竟能“从惆怅中升华出憬悟”，乃至“酿出诗意与哲理”。这种对待错过的态度已经达到了常人无法臻于的“境界”，非“圣贤之辈”无法企及。此类“错过”有史为证：唐代文学家刘禹锡因参加王叔文政治革新运动，先贬朗州十年，后贬连州十三年，“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到乡翻似烂柯人”，错过了大好的青春韶华，错过了“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激情。但刘禹锡却以贤士大夫的博大胸襟抒发“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之慨，憬悟出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的诗意哲理。宋代大文豪苏东坡一生坎坷，几经谪迁，错过了兄弟亲情，错过了平生抱负，面对“错过的苦果”，他也有过“我欲乘风归去”的惆怅，但他还是以乐观豁达的心态憬悟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哲理，对错过的兄弟亲情，发出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祝愿。

　　第五种人则因“错过”而几近于“罪人”（11节）。他们可能对错过也“立刻意识到了”，但由于自己行动的“滞涩、凝结”，结果是将错过发展成“过错”。毋庸讳言，项羽就是一个典型事例，在鸿门宴上，项羽因对形势的错误判断，不听属下的忠言劝诫，错过了杀刘邦的绝佳机会，放虎归山，最后落得个自刎乌江的悲剧收场。

　　诚然，我们不愿做“平庸之辈”，我们可能也达不到圣贤境界，我们是占着绝大多数的普普通通的人，对于普通人的错过，作者良言相告：“人生如奔驰的列车，车窗外不断闪动着变幻不定的景色，错过观览窗外的美景、奇景并不是多么不得了的事，关键是我们不能错过预定的到站。”简言之，人生有一些错过不要紧，但不能错过人生根本的追求。“窗外的美景、奇景”可以欣赏，但不能贪恋，只要不错过人生“最关键最美好的”追求，“碧绿的叶片”反而会把一生中“收获”的七彩鲜花映衬得格外明艳！笔者认为，这何尝不可以看做第六种人——普通大众的“错过观”呢？

　　最后，笔者以一首诗来对《错过》文本解读的独特体验做一总结：

　　芸芸众生多错过，五味杂陈体验多。

　　庸夫茫然且自足，勇士知过常悔悟。

　　智者视错为财富，圣贤境界诗词赋。

　　人生驿站不容错，贪恋美景酿大过。

　　【作者单位：江苏省海安紫石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