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美学思潮与魏晋服饰风尚
2022-06-09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强烈﹑矛盾﹑热情﹑浓于生命色彩的一个时代，是中国美学思潮大转折的关键"。①它独特的"魏晋风度"，打破长期以来儒家的礼制服饰观，开创了中国服饰史上最具自我超越的"褒衣博带"的服饰风尚。
一、魏晋南北朝时代社会和文化背景
魏晋南北朝又称六朝，是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社会形态巨变的时代，正如宗白华所说："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②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魏晋时期是一个政治大变革、大分化的时期。东汉之后，政权更替频繁，上层统治阶级内部斗争不断，许多士族文人也被卷入政治斗争中。残酷的政治屠杀，使得士大夫们人人自危。对死亡的恐惧，引起他们对社会和人生的深刻思索，这种深刻的思索，导致了人们对自身本体的关注；对人存在价值的感叹；对人生存意义的重估。
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汉魏之际，土地所有权日益集中到豪强大族手中，失去土地的农民和失业的手工业者，成为束缚在地主领地上的农民，构成了典型的庄园经济。随着庄园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财产雄厚的士族取代了世家贵族的地位，他们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诸多方面都享有特权，这无疑冲击着中央集权制度，削弱了他们对皇权的依赖性。这种情况导致了门阀士族的思想也发生了转变，从关注外在的环境转向主体内心，从国家利益转向个人利益，由客观外物转向主体存在，这实质上就标志着人们的自我觉醒。
从社会主流意识角度来看，魏晋南北朝是儒学衰、玄学兴的时代。由于现实的苦难，人们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社会思想进行重新思考和审视。人们希望寻找精神的支撑和心灵的慰藉，而老庄"以无为本"的哲学思想，正好符合当时人们心灵的需要。同时，这种思想与新兴的佛教互相融合，形成了魏晋玄学体系。这种新思想的出现，一直贯穿整个六朝。这种新的学术思想树立起了新的社会意识和新的价值观，同时也影响着六朝的美学思潮和服饰观念。
二、魏晋南北朝美学思潮核心特征
魏晋南北朝这种"简约玄澹，超然绝俗"的美学思潮深受玄学思想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是老庄哲学的回归。"魏晋玄学家提出的'得意忘言'的理论和'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口号，对魏晋南北朝的艺术和美学都产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影响。魏晋玄学是魏晋南北朝艺术的灵魂，也是魏晋南北朝美学思潮的灵魂。"③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艺术自觉的时代，一个美学自觉的时代，一个服饰自觉的时代。
1.脱俗个性之美
魏晋南北朝时期，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个性的张扬、生命意识等社会思潮的涌动，使得崇尚自我、尊重个性成为美学特征之一。这种蕴含着新的自我人格的美学思想，来源于玄学的自我超越，就是个体自我的天性、人格、生命、智慧、容貌等，成为至高无上的本体。它超越任何外在的功利社会事物，自我人格成为个体的焦点和核心，这种特征充分体现在人物品藻的社会风尚中。魏晋的人物品藻，注重人物的风姿、风采和风韵，一改秦汉时期注重人物学问和道德品行的传统观念，从实用和道德的角度转向审美的角度。用以物衬人和以景喻人的形式，突出人的个性神采，达到"飘如游云，矫若惊龙"的极致美境界。宗白华曾说："中国美学竟是出发于'人物品藻'之美学，美的概念、范畴、形容词，发源于人格美的评赏。"作为个性之美，还表现在魏晋"任诞行状"的风尚上，这是魏晋风度的时代标记。以狂傲叛逆的姿态来藐视礼教伦理道德，追求真实的人性，这也是魏晋南北朝特殊的年代所形成鲜明的具有魏晋风度的美学特征。
2.唯美真情之美
"晋人艺术境界造诣的高，不仅是基于他们意趣的超越，深入玄境，尊重个性，更主要的还是他们的'一往情深'！"④魏晋六朝名士对情感的钟爱与放逸，是众所周知的。它是魏晋风度原始的动力，是美的契机和源泉。王弼提出"圣人有情""圣人达自然之性，畅万物之情"，他认为圣人之情应该超越于物，圣人能够把性情集于一体，顺应万物的自然逻辑和发展规律。王弼对情的张扬，空前体现出人的觉醒，促进了魏晋士人情感的根本发展。向秀在《难稽叔夜养生论》中写道："有生则有情，称情则自然。若绝之而外，则与无生同，何贵于有生哉？"⑤表明了情与生同存，与生同贵，主张情与道这一形而上的无限本体的相统一，把情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伴随着真实的情感，士人们往往对生活持超脱的感性态度，唯美的美学意识随之产生。魏晋人强调现在价值的体验和创造，主张把美的价值赋予其过程本身，所谓"无所为而为"。因此重情唯美的意识，成为魏晋人美学思潮特征之一。
3.清淡自然之美
"自然"最早出现于《老子》中，是道家思想的核心，强调顺应自然。自然的境界是魏晋六朝美学重要的特征之一，是老庄之学和佛学融合的体现。倡导自然无为的人格，在追求中达到美的境界，创造出"天人合一，妙存环中"的美学观念。《世说新语·言语》中说："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这种会心林水的生命感受，表明魏晋士人把自己的本心寄托于自然之中，在自然中感受体验它的生机，并将自己融入天地，与宇宙同流。这种将人情转为物情，并不是对人情的消解，而是一种净化，一种升华，体现人的精神修养与人性完美所能达到的一种理想的境界，和一种人的精神自由与诗性领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⑥这种内在的愉悦和精神的和谐，标志着自然美的真正凸现和崛起。这表现天与人、物与我之间是一种天然契合，物我俱一的关系，一种诗意化的关系。由此可以看出，魏晋不仅发现了自然本身独立的审美价值，而且还认为自然美是人物美、艺术美和服饰美的范本。魏晋人认为，从人走向自然是因为自然比人更能体现无限的道，更能体现宇宙无限的生机。这种美学的精神，反映出魏晋人追求直率、自然地表达内心世界，追求素朴无华的审美风格。刘勰以"自然之道"为宗旨的美学体系，钟嵘提倡的"自然英旨"，都体现这一清淡自然的美学思潮。三、魏晋美学思潮造就独特的魏晋服饰风尚
"褒衣博带"是魏晋六朝的服饰标志，是魏晋风度美学思潮的载体之一。正如颜之推所言："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履，出则车舆，入则扶持，城郭之内，无乘马者。"⑦这种服饰风貌反映着这一时代宣扬个性自我、释放内心精神、崇尚自然的风格。追求潇洒脱俗的装扮，提倡通过外在的风貌表现出内在的人格，达到内外完美统一的境界。这种美学思潮影响和改变着当时的社会审美意识，创造出魏晋独特的多元化的服饰风尚
一、魏晋南北朝时代社会和文化背景
魏晋南北朝又称六朝，是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社会形态巨变的时代，正如宗白华所说："汉末魏晋六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因此也是最富有艺术精神的一个时代。"②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魏晋时期是一个政治大变革、大分化的时期。东汉之后，政权更替频繁，上层统治阶级内部斗争不断，许多士族文人也被卷入政治斗争中。残酷的政治屠杀，使得士大夫们人人自危。对死亡的恐惧，引起他们对社会和人生的深刻思索，这种深刻的思索，导致了人们对自身本体的关注；对人存在价值的感叹；对人生存意义的重估。
从经济的角度来看，汉魏之际，土地所有权日益集中到豪强大族手中，失去土地的农民和失业的手工业者，成为束缚在地主领地上的农民，构成了典型的庄园经济。随着庄园经济的进一步发展，财产雄厚的士族取代了世家贵族的地位，他们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诸多方面都享有特权，这无疑冲击着中央集权制度，削弱了他们对皇权的依赖性。这种情况导致了门阀士族的思想也发生了转变，从关注外在的环境转向主体内心，从国家利益转向个人利益，由客观外物转向主体存在，这实质上就标志着人们的自我觉醒。
从社会主流意识角度来看，魏晋南北朝是儒学衰、玄学兴的时代。由于现实的苦难，人们对"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社会思想进行重新思考和审视。人们希望寻找精神的支撑和心灵的慰藉，而老庄"以无为本"的哲学思想，正好符合当时人们心灵的需要。同时，这种思想与新兴的佛教互相融合，形成了魏晋玄学体系。这种新思想的出现，一直贯穿整个六朝。这种新的学术思想树立起了新的社会意识和新的价值观，同时也影响着六朝的美学思潮和服饰观念。
二、魏晋南北朝美学思潮核心特征
魏晋南北朝这种"简约玄澹，超然绝俗"的美学思潮深受玄学思想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是老庄哲学的回归。"魏晋玄学家提出的'得意忘言'的理论和'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口号，对魏晋南北朝的艺术和美学都产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影响。魏晋玄学是魏晋南北朝艺术的灵魂，也是魏晋南北朝美学思潮的灵魂。"③因此，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一个艺术自觉的时代，一个美学自觉的时代，一个服饰自觉的时代。
1.脱俗个性之美
魏晋南北朝时期，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个性的张扬、生命意识等社会思潮的涌动，使得崇尚自我、尊重个性成为美学特征之一。这种蕴含着新的自我人格的美学思想，来源于玄学的自我超越，就是个体自我的天性、人格、生命、智慧、容貌等，成为至高无上的本体。它超越任何外在的功利社会事物，自我人格成为个体的焦点和核心，这种特征充分体现在人物品藻的社会风尚中。魏晋的人物品藻，注重人物的风姿、风采和风韵，一改秦汉时期注重人物学问和道德品行的传统观念，从实用和道德的角度转向审美的角度。用以物衬人和以景喻人的形式，突出人的个性神采，达到"飘如游云，矫若惊龙"的极致美境界。宗白华曾说："中国美学竟是出发于'人物品藻'之美学，美的概念、范畴、形容词，发源于人格美的评赏。"作为个性之美，还表现在魏晋"任诞行状"的风尚上，这是魏晋风度的时代标记。以狂傲叛逆的姿态来藐视礼教伦理道德，追求真实的人性，这也是魏晋南北朝特殊的年代所形成鲜明的具有魏晋风度的美学特征。
2.唯美真情之美
"晋人艺术境界造诣的高，不仅是基于他们意趣的超越，深入玄境，尊重个性，更主要的还是他们的'一往情深'！"④魏晋六朝名士对情感的钟爱与放逸，是众所周知的。它是魏晋风度原始的动力，是美的契机和源泉。王弼提出"圣人有情""圣人达自然之性，畅万物之情"，他认为圣人之情应该超越于物，圣人能够把性情集于一体，顺应万物的自然逻辑和发展规律。王弼对情的张扬，空前体现出人的觉醒，促进了魏晋士人情感的根本发展。向秀在《难稽叔夜养生论》中写道："有生则有情，称情则自然。若绝之而外，则与无生同，何贵于有生哉？"⑤表明了情与生同存，与生同贵，主张情与道这一形而上的无限本体的相统一，把情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伴随着真实的情感，士人们往往对生活持超脱的感性态度，唯美的美学意识随之产生。魏晋人强调现在价值的体验和创造，主张把美的价值赋予其过程本身，所谓"无所为而为"。因此重情唯美的意识，成为魏晋人美学思潮特征之一。
3.清淡自然之美
"自然"最早出现于《老子》中，是道家思想的核心，强调顺应自然。自然的境界是魏晋六朝美学重要的特征之一，是老庄之学和佛学融合的体现。倡导自然无为的人格，在追求中达到美的境界，创造出"天人合一，妙存环中"的美学观念。《世说新语·言语》中说："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这种会心林水的生命感受，表明魏晋士人把自己的本心寄托于自然之中，在自然中感受体验它的生机，并将自己融入天地，与宇宙同流。这种将人情转为物情，并不是对人情的消解，而是一种净化，一种升华，体现人的精神修养与人性完美所能达到的一种理想的境界，和一种人的精神自由与诗性领悟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⑥这种内在的愉悦和精神的和谐，标志着自然美的真正凸现和崛起。这表现天与人、物与我之间是一种天然契合，物我俱一的关系，一种诗意化的关系。由此可以看出，魏晋不仅发现了自然本身独立的审美价值，而且还认为自然美是人物美、艺术美和服饰美的范本。魏晋人认为，从人走向自然是因为自然比人更能体现无限的道，更能体现宇宙无限的生机。这种美学的精神，反映出魏晋人追求直率、自然地表达内心世界，追求素朴无华的审美风格。刘勰以"自然之道"为宗旨的美学体系，钟嵘提倡的"自然英旨"，都体现这一清淡自然的美学思潮。三、魏晋美学思潮造就独特的魏晋服饰风尚
"褒衣博带"是魏晋六朝的服饰标志，是魏晋风度美学思潮的载体之一。正如颜之推所言："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履，出则车舆，入则扶持，城郭之内，无乘马者。"⑦这种服饰风貌反映着这一时代宣扬个性自我、释放内心精神、崇尚自然的风格。追求潇洒脱俗的装扮，提倡通过外在的风貌表现出内在的人格，达到内外完美统一的境界。这种美学思潮影响和改变着当时的社会审美意识，创造出魏晋独特的多元化的服饰风尚